回到弟子居,祝南依舊睡得死沉。顧笒煊放心上床躺下,閉眼安心入睡。
夢裡,白霧瀰漫。
一道白色的修長人影站於霧中,輕風拂過,吹起那人白色的衣擺。那人微微偏頭,嘴角含笑,向自己伸出手……
*
第二日。
祝南趁休息喝水的功夫湊到顧笒煊身旁笑問:「看你自今早起來心情就很好,可是昨晚做了什麼美夢?說與師兄聽聽,讓師兄也高興高興。」
顧笒煊搖頭:「美夢算不上,只是夢到有人來送糖葫蘆給我吃,高興。」
「原來師弟喜歡吃糖葫蘆。」祝南輕笑,「過幾日有弟子下山採買,師兄讓他們帶幾串給你。」
顧笒煊臉上帶笑:「謝師兄。」
倒不是多喜歡糖葫蘆,只是那人曾給他吃過。他忘了味道,卻記得那個人。
「這可真是巧了。師兄這裡正好有,師弟若不嫌棄,不如我們一起吃?」
這耳熟的聲音令兩人微怔,轉身向來人施禮,「聞師兄。」注意到一旁還跟著的鳳醉月,又是一禮,「鳳師姐。」
「兩位師弟不必客氣。」聞柳拉著兩個小師弟坐下,將手裡的糖葫蘆分了,「朱言死了,朱長老瘋了,看誰都覺得是殺兒子的兇手,見一個傷一個。兩位師弟可要小心,離他遠些。」
祝南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有些吃驚:「這是怎麼回事?」
聞柳道:「昨晚朱長老渡劫時,他的兒子朱言正巧帶著他的朋友在附近玩。目睹了父親渡劫的朱言一時太激動,沒等雷雲消散就跑了過去,死在了元嬰余雷之下。剛升元嬰的人本就內息不穩,見到親兒子死在自己面前,一時壓不住體內亂竄的靈力,靈力□□,瘋了。現在他到處亂跑傷人,你們要小心些,別碰到他。」
「特別是顧師弟之前還和朱言……」鳳醉月怕小師弟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將中間那幾個字含糊了過去,「朱長老定是不會放過你,你見到他一定要繞道走。」
祝南見師兄師姐說到朱言時神色有異,不禁好奇:「朱言是誰?」
「他是當初帶著一干人欺負我被周長老逮到,在刑法堂領了二十戒鞭,對我懷恨在心的人。」顧笒煊平靜地說完這些,咬了一口糖葫蘆,見三人都望著自己,滿臉不解,「怎麼了嗎?」
鳳醉月眼中滿是心疼:「他聯合弟子欺負入門毫無還手的你,師弟你……不恨他嗎?」
顧笒煊搖頭,「人都死了,還恨他做什麼。」
況且朱言的死正是拜他所賜,他該高興才是。
祝南放鬆一笑:「確實。修真界弱肉強食,實力不足被欺負也是正常,一直想著過不去,倒是讓自己難受了。看來我該多向師弟學學心胸。」
話落,周身靈力隱隱流動,竟是要進階的徵兆。
聞柳和鳳醉月不得不感嘆兩位師弟的進步神,剛步入鍊氣沒多長時間就接連進階,再想想已有幾年沒有進步的自己,實在是自愧不如。
「嚦嚦……嚦嚦……」
「撲棱——」
原本的寂靜被打破,樹上休憩的鳥兒突然叫了起來,似有所察覺般撲棱著翅膀爭先恐後地飛走。就連平常躲著人的兔子山雞也突然變得不怕人,徑直從幾人身前竄過。
三人正邊吃糖葫蘆邊等著祝南進階成功,陡然見到這群鳥離窩雞兔亂竄的景象,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見遠處走來一執劍之人。
那人頭髮散亂、衣服沾血,身體四周靈氣混亂,顯然是快入魔的徵兆。
那人眼中泛紅,口中低喃:「言兒,我的兒子,為父給你報仇,報仇……」
「不好,是朱長老,快、我們快……」
聞柳正想護著兩位師弟逃走,看到還處在進階外事不知的祝南,當機立斷擋在他身前,拔劍道:「顧師弟快跑,去找師尊和師叔。」
鳳醉月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顧笒煊往後一推:「師弟快走,師姐幫你拖延時間。」
顧笒煊被推得後退幾步,等他站定,前方的朱長老已經沒影了。
身後傳來危機感,耳邊是聞柳和鳳醉月的驚呼聲。身體下意識想躲,但被某種力量壓著動不了,顧笒煊知道這是屬於元嬰的威壓。
「哐——」
劍與物體碰撞的聲音。
殺氣騰騰的劍氣被一道薄薄的保護罩阻擋在外,不能傷害到裡面的人分毫。
罩上那熟悉的靈力波動令顧笒煊心中一暖。
師尊,您又救了我。
「錚——」
帶著殺意的劍再次揮下,這次未等它擊下便被另一把劍擊飛,一道黑色人影緊接而至將滿是殺意的朱長老提了起來。
顧笒煊看著前一秒想殺他,後一秒像拎小雞一樣被人拎起的朱長老:「……」
剛剛進階成功的祝南睜眼看到這熟悉的抓人方式:「……師尊?」
注意到周圍的情況,一時有些懵:「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祝修將手裡的人往身後趕來的路羽那裡一扔,從空中下來站到徒弟面前,注意到徒弟的氣息變化,向來冷硬的臉難得柔和了點,「這麼快就又突破了,不錯。」
「祝師侄又突破了?」緊隨而來的路羽將朱長老綁好,聽到這個好消息笑了,「這幾個弟子一個比一個進步神,真是後生可畏。看來我們可以考慮考慮歸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