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最喜歡的母親,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讓你開心,想要讓你撫摸他的頭髮……溫柔地抱抱他。」
「你為什麼要……傷害他?」
我坐在床沿,輕輕按住那雙用於毆打孩子的手掌,凝望著她的眼眸,問出了多年的困惑。
為什麼呢,媽媽?
自那雙黯淡的眼裡流下了眼淚。
「可是,除了這麼做……我想不到其他辦法。」
「能正常活動的時間只有一年不到,時間已經不夠了。」
「但至少可以把鋼琴留給他,只要有技術的話、只要能順利彈出曲子,他就能有一口飯吃。」
「所以公生必須彈、必須拼命練習、要抓住機會。」
女人的肩膀因為啜泣而顫抖,乾瘦的手指抓皺床單:
「可還是我不好、對不起、我是個差勁的媽媽,如果我身體能再好一些,公生根本不用這麼辛苦。他體力不太好、應該多和朋友出去玩,可以學畫畫、下棋、做一切喜歡的事。」
視線越過我的肩頭,早希望著過往無憂無慮出行的照片,仿佛看向遙不可及的美夢。
「他是我的寶貝,想讓他順利長大、想讓他獲得幸福。」
「我還想……在他身邊多呆一會兒。」
傷害是因為愛,但如果可以的話,更希望用自己的愛保護他,隔絕一切痛苦的事情。
悲傷的告白令我也感到一陣心碎,更別說定力不強的孩子。
為了讓心意更好地傳達出去,門扉僅虛虛掩著。在身後傳來「吱呀」輕響時,我便知道要做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那聲「對不起」不是給我的,那個溫暖的擁抱也不屬於我,滿心孩子的母親從不屬於丈夫——
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我插手的餘地。
回頭最後看了眼相擁的母子,我悄悄走出了屋子,垂頭走在返程的路上。
「小型遊樂園」位於去車站的必經之路。今天一直是陰天,籠罩天空的陰雲久久不去,當我路過時,最後一個孩子正牽著母親的手離開滑梯。
「明天再一起來吧?現在太晚了,回去給你做最喜歡的蛋包飯好麼?」
「太好了!快點走吧!」
他們同我擦肩而過,母親輕柔的撫慰,孩童雀躍的歡呼都隨風傳入我的耳中。
然後完全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道路兩邊的路燈依次亮起,投下小片朦朧的光亮,將粉色的大象滑梯裝點得格外夢幻。
在如水的靜默中,我同它對視,慢慢摩挲光滑美麗的外壁,不知怎的,再次回想起和公生的對話——
我的媽媽不會來找我。
除了「禪院」的追蹤動態,折原臨也還會帶來娘家「天內」的情況。
在我離去後,禪院徹底和天內單方面斷了聯繫。磕頭下跪不能彌補家族損失,父親便企圖以再製造「繼承人」的方式填補空缺。
家族也為此傾盡力量,甚至求助於「科學」的力量,但真的拉到醫院,才發現這傢伙早被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
他是被確診的體虛、少精,奇蹟絕不會出現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