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這樣的人、張口說出的儘是些刻意討人歡心、言不由衷的話。
如今我的狗甚至因為我的請求死掉了。
再沒東西能聽我唱歌了。
所以我也不需要聲音了。
我本來應該跟著狗一起死掉的,但我還是像過去一樣虛偽的活著,甚至因此獲得了優待,同欣喜說著「太好了,泉鳥。我們終於等到了。」的母親前往本宅迎接所謂的幸福生活。
像我這樣糟糕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的呢?
還是說,我根本不配為人,只是個僅會呼吸、沒有任何價值可言的洋娃娃呢?
看著作為多年缺位的補償,父親送來的那些造型各異的人偶,我不經猜想:不會說話、無法反抗的我和這些東西有什麼區別。
而同人偶一起送來的還有醫生承諾過我的咒具,「未盡之言」,天元大人禁、庫中特級封印物之一。
這是一條造型精緻的西式項鍊,銀白色的細鏈上懸掛著一顆米粒大小的寶石,殷紅的色澤好似情人心間滴淌的血液。
它來源一對無法相戀的男女,病重的女人臨終前已然不能言語,只能撫摸著男人的手掌,在心中哀嘆:「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多想將未曾訴說心意傳達給他……」
死後,女人的悲願融進了男人送進的寶石。
於是佩戴者只要向其注入咒力,反覆強調腦中的話語,配上書寫的動作,就能最大程度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想法,在紙面快呈現咒力凝成的字體,或者於掌心絮絮描繪情話。
肢體接觸效果最佳。
可人真的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麼?
特級封印物中寄託的執念又僅僅只是單純「傳達愛語」麼?
對於我這種喜歡隱藏內心、迴避觸碰他人的人來說,「未盡之言」比起輔助道具更像是審訊我的刑具,是母親對我企圖背叛她的懲罰……
說著「太好了泉鳥,這樣媽媽就不會誤解你的意思了,有什麼想對媽媽說的麼?」,母親將「吊繩」套上我的脖子。
她殷切地等待我的回應。
好想死。
我痛恨得無以復加、幾乎想要放棄。但那一瞬間,未經任何指示,我所繼承的結界術狠狠壓住了「未盡之言」的活躍。它護住我的內心,將詛咒化為了一句感謝:
「謝謝媽媽,我很高興。」
咒術讓我活了下去。
我成了「不會說謊」的騙子。
……
在本家學習過各種禮儀以及咒術知識的一年後,父親笑眯眯地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說我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下周就將前往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作為家主直毘人的續弦,成為風光無限的主母。
得知我的婚事的母親努力抑制面上的喜色,叮囑我說:「嫁了人之後你就是個大人了,再不是個任性的少女,整日同人偶作伴了。」
在她的言語中,期待已久的成人聽起來讓人十分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