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亭匀倒在地上,眼睛紧紧地闭着,浑身都在颤抖,嘴里还在喃喃地喊“阿兰”
他眼睛湿润,声音苦涩不已。
彰武一探他额头,便觉烫手得很,立即喊道“快叫大夫”
顾亭匀随身带的有大夫,可那大夫给查看一番,也只能艰难地说道“大人这样子必得吃药,可他不肯吃”
旁边阮征鸿立即说道“不如我去找燕城有名的6回大夫,他针灸十分厉害,有时不需要用药,光是针灸便可以治病。”
几人听到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阮知府赶紧点头“对那6回大夫可以算是我们这里的神医征鸿,快去请6回大夫”
七月的夜,少了白日的燥热,偶尔有低低的虫鸣。
兰娘忽然间做了一场噩梦,梦中是什么场景她都不记得了,只是忍不住挣扎着,嘴里念叨着“救命”,这很快把6回惊醒了。
他轻轻摸摸她的脸,声音都是关切“兰儿兰儿”
兰娘睁开眼,泪水忍不住委屈地落了下来,而6回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安慰“莫要怕,我在你旁边。”
怀中人擦擦泪“师父,我又做噩梦了。”
6回拍拍她后背“想是这几日太累了,明日我带你去城外散散心好不好”
兰娘喜欢爬山,去山里采药,每次6回身子稍微好些,都喜欢带着她去山里。
女人没有说话,6回又喊了外头守夜的丫鬟进来倒了温热的茶,就让兰娘在自己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等她喝完,又安慰她“你无需顾忌我的身子,我这几日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明日我们去城外散心好不好”
兰娘点头“好。”
话音才落,外头有人敲门,丫鬟急促地说道“6大夫,阮府来人,说是京城来的那位贵人忽然高热,要您赶紧过去给他针灸一番。”
6回立即起身要过去,兰娘却瞬间清醒了。
她对京城那个地方有阴影,总觉得那里的人皆是诡计多端没一个好人,而6回有纯真诚恳,万一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见着6回穿衣裳,兰娘便也起身非要跟了去,6回忍不住劝“我一个人去便是了,你好好睡着,这大半夜的干什么非要跟了去”
兰娘把腰带系好,非要拉着他胳膊“师父,我想跟着你一起。”
最终,6回拿她没法子,只得让她一道跟了去。
可到了阮家门口,6回却非要她在马车里等“你不喜欢阮家,便莫要进去了,在马车里盖着被子眯一会儿。”
兰娘的确不喜欢阮家之人,倒不是讨厌阮家所有人,只是因为次次都被那个阮梦知为难。
她在马车里靠着继续假寐,6回便提着药箱子随阮府之人去了一间客房中。
等他瞧见京城来的那位贵客之时,也有些诧异,此人瞧着长相俊美无双,顶多三十岁的年纪,可那头花白,想必是经历了什么极其伤心之事。
6回再一给他诊脉,心中更是惊讶
这人看起来高高大大,外形甚至带着几分压迫力,叫人不敢小瞧,可一探他脉搏便会知道,他通身上下全是复杂难治的毛病,尤其是心神压抑导致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小的损害。
如此以来,若是患者不配合治疗,只怕根本挨不了几年,受到个刺激便会猝死。
6回心中慨叹,他一向心善,当下便开始琢磨此人该如何医治,在他眼中都已经不只是高热不退的毛病需要医治了。
这一场针灸,6回整整弄到了四更,中途叫人告诉马车里的兰娘,就说患者身上的病症复杂,大约需要很久的时间,让兰娘先回去。
兰娘不放心,自然没有回去,一直在门口的马车里等。
6回在顾亭匀的四肢,额上,以及其他各处穴位均扎了银针,他不疾不徐,认真而又虔诚,深夜之中这样劳心劳力,难免有些疲惫,到最后的时候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好在顾亭匀热度渐渐退去,人似乎也睡得安稳了些,彰武忍不住拿了一块金子递给6回“您当真是神医我们大人许久未曾睡得这样安稳了。”
6回推辞,说用不了这样多药费,彰武便道这是赏银,6回也瞧得出来此人地位不凡,最终收了下来,想着回头在施药的时候送出去,也当是帮这位大人做好事了。
临走之前,他又叮嘱彰武“若是明日贵人醒来,您可否转告贵人,他身子还需调养,若是可以的话,在下愿意再为他调养几次。”
彰武有些为难“大夫,多谢您,我会转告我们大人的。”
等6回到了马车里,兰娘听到动静立即便醒来了,忍不住有些担忧“师父,你的身子可承受得了这大半夜的,您忙活了这样久。难道那贵客自己不曾带了大夫么”
6回坐直,叹气,揉了揉她脑袋“好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