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眉眼低垂,轻饮了一口,而那张俊美面容便在那股子雾气里若隐若现,唯有周身冷意,蔓延开四处。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才只是听了国公爷吩咐,这才跟着去了世子的院里!求世子开恩,奴才往后定是不敢再踏进竹雅院半步!”
许是那茶失了些味道,裴晏舟略有不满,他松开握着杯盖的手,任由那清脆碎了一地。
“你可是觉得,我院里的人很好看?”
小厮听着这一问,不知他是何意,愣了半晌。
直到想起他掐完宋锦茵时捏住她下巴不安分的手,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整个人如坠冰窖。
色心上了头,大抵是,要完了。
“求,求世子爷开恩,奴才不敢动世子的人,奴才只是,只是。。。。。。”
“只是碰了不该碰的人。”
裴晏舟淡淡开口,手一抬,热茶便顺着泼了下来。
尖叫声响起,玄二抬手,旁边的侍从便上前堵住了那小厮的嘴。
“砍了他的手。。。。。。国公爷呢,还未起?”
男人似有些不耐,又看向旁边被吓到全身哆嗦不敢吭声的其他人,茶盏落地,男人嗤笑一声,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国公爷一脸怒意赶来时,只瞧见月色石阶下,他那个并不亲近的儿子,正负手而立,站至阴影处,仿若掌人生死的阎王,周身寒意不容小觑。
旁边地上一滩血迹,国公爷眉头紧皱,连带着朝堂上的事一起,怒意上涌。
眼下他这个儿子越受看重,往后他退得就越快,最终就只会剩国公爷这一个空壳子爵位。
可临门一脚,他不可能放手。
且他这个儿子也并不受他拉拢,一直未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在朝堂上也不懂收敛,似要压过他这个老子。
他只得寻些事情好好敲打敲打,让他记得自己为人子女的身份,可一连几次,他这儿子似乎都未曾放在心上。
思及此处,国公爷脸色铁青,他倒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但裴晏舟外祖家未倒,他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逆子!”
刚一走进,国公爷便怒火冲天,看着他,伸手指着地上跪了一排的人,“你疯了不成!这般冲进长辈院里为所欲为,是当真不怕我大义灭亲参你几本,让你失了官职?!”
裴晏舟看见他来,并未因着他的话动怒,反倒还颇有兴致地喊了声国公爷,随后才抬了抬手。
话音都未消散,长剑便闪过寒芒。
今日里去竹雅院里耀武扬威的几人,瞬间便断了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让旁侧伺候国公爷的丫鬟胃中翻涌,顾不上规矩,冲到了旁边。
满院子的小厮奴仆浑身颤栗,不敢多看一眼院中这满身狠戾的男子,以及他身侧冷肃又深沉的几名侍从。
上次裴晏舟在下人房跟前下令的事,他们有些也只瞧见了那一地血色,并未瞧见其他。
如今这漫天血光就这么出现在自己跟前,所有的人都像是丢了一半的魂,害怕到连求饶都不出声。
。。。。。。
竹雅院里,越清醒的宋锦茵已经彻底没了睡意。
她往外头看了看,却见刚出去替她换热水的碧玉又折返了回来,脸色有些沉重。
“怎么了碧玉姐姐?”
“今日世子怕是不会过来了,姑娘不如早些歇息。”
“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锦茵松开没多久的眉眼又微微皱起,心跳的有些快,搭在褥子上的手也蜷缩了起来。
“世子在国公爷的院里杀了不少人,不同于前几日的惩治,这次,闹得有些大。”
“在国公爷院里杀人?”
宋锦茵心里陡然一惊。
那可是他父亲的院落,平日里有些不和便罢了,这般沾了血的对立,若是被旁人知晓,不知该有多少人会戳上他的脊梁骨。
明明按裴晏舟的心性,他该只是寻个由头,让旁人去探他要探的事才是,怎会在这个时候直接就动了手。
“那世子爷可还好?老夫人过去了吗?”
“这么想知道,不若直接来问我。”
男人从廊下踏进屋子,身上寒意未消,血腥之气顺着风吹了过来。
见她面露担忧,裴晏舟唇衔淡笑,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无谓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