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懂享受的,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理所应当地接受着天下人的供养,从来不知道疾苦是何物。
更没有传统女性观念以夫为天,她的事情就应该围着她转。
长乐泡得有点疲乏了,她慢慢撑起身子坐在岸边,小腿有节奏的上下摆动打着水花,旁边的下人很快给她拿了一件簇新的棉袍,生怕她冻着了。
“别弹这么悲凉的曲子啊,搞得跟本宫又成了寡妇一般。”
长乐不高兴得撇了撇嘴,又嘟哝道:“但成了寡妇也挺好的,至少能住回揽月台去,省得本宫每天都被天下人耻笑。”
旁边坐着弹丝竹的东山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虔诚地看着面前娇贵的公主,柔声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曲子?东山立马去学。”
看看,看看,这就是花钱跟倒贴的区别,总有人为了千金博她一笑。
东山君是她前几日去望北楼里新买的小倌,人长得清俊无双,曲也谈得好,还写得一首好艳词,惹得长乐光是看看就羞红了脸。
但也是只是看看。
长乐好玩又奢靡成性,但她对男女之情一直都没有开窍过,她心里一直有一座孤坟。
长乐起身裹上厚实的外袍,莞尔:“本宫喜欢周玉周公子那般的,他的《关山月》可曾耳闻?”
东山君敛了脸上的笑容,突然正色起来,走到岩石边的矮凳上坐下,焚香开始拨弄古琴。
一阵悠扬又清健的琴声传来,长乐慢慢跟着琴声和了起来,眼底流转着无数光华。
曲终。
东山君期待地望向长乐,“殿下,如何?”
长乐便是头也不回地踩着猫步离开了,良久一声娇媚的女声传来,“尚可。但不及原版十分之一二。”
长乐扶着柳腰越走周围的光华越黑,后边也没有了脚步声,她瞬间警惕了起来,大喊道:“人呢?东华君?点翠、蝶诗?”
长乐抚着胸口,心里暗道不妙。
黑暗里慢慢踱出来一个人影,他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容貌,“公主殿下,不好意思冒犯了。”
长乐稳住心神,丝毫没露出胆怯的颜色,“你是谁?”
阴影里的人上前了两步,让长乐看清楚了他狰狞的容貌。
面前的人一身粗衣,但身板却挺得笔直,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口,有一只眼眶里空洞洞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他嘶哑道:“臣跟公主打个赌,看你那生性凉薄的夫君到底来不来救你如何?”
“本宫消失,举国都要来救我!何须赌他?”
“哈哈哈哈哈——”
面前阴翳的男人在这黑暗里笑得更加诡异了,“那你要怪便怪你没克死他吧,还得我出手复仇!”
长乐柳眉一拧,怒斥道:“你跟他有仇为何要来害本宫?本宫与他何干?你知道绑架本宫的后果么?”
“吾乃魏国公家嫡子,魏景华。你家夫君害得我好惨!我被家族上一秒赶出了宗谱,他下一秒就绑了我私自动刑!你看我的眼睛,是被他拿着烈火烧红的匕首生生剜下来的!我又何辜?”
长乐越听越不对,开始尖叫起来。
她虽娇蛮但从不曾见识过这些黑暗,然后她便被后面的人一掌拍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