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一如从前,刘新就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平静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让玉洁对他的好感又升了一个层次,私下里抱怨婉玉有眼无珠,拒绝了一个优秀的追求者。婉玉觉得能如此再好不过,大家还有朋友做,但心底里仍觉不正常。
元旦晚会开始了,班长领着大家把课桌拉到四周,中间的场地空出来留着演节目用。不管节目演的好坏,大家都很兴奋。估计晚会过后班主任该闹心了,马上期末考试,同学们慌起来的心哪有那么快收回来?
轮到婉玉他们“上台”了,这个小品演的是一个农村父母教育孩子好好学习的事,其中父母说话的通俗粗陋、两代人之间的误会很有几个惹人笑的点。
刘新演爸爸,玉洁演妈妈,婉玉演女儿。刚开始一切都照排演时候进行,到中途“女儿”理解了父母的不易,感动哭了,“爸爸”本该做做样子,帮“女儿”轻轻地擦擦眼泪,反正哭是假的,擦泪有那个动作就好,不用真的擦。谁知刘新竟然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婉玉的肩膀,亲昵地另一只手帮婉玉擦眼泪,还不住地安慰她。
不光是周围的观众,婉玉自己也惊呆了,刘新哪里是演小品,分明是“假公济私”,借演节目占自己便宜。她急中生智,嘟起小嘴,嗔怪道:“爸爸,人家都多大了,不能这样了。”撒娇似的一扭身,挣开了刘新的怀抱。过程很自然,大家虽觉得俩人肢体接触有点儿出格,但只是搂了一下肩膀,想着二人这是为了演节目的效果,谁都没有多想。
玉洁不同,她清楚记得节目的内容里,没有搂肩膀的事儿,看来刘新对婉玉是真的喜欢,这次可能是忘情了。她心中想让刘新和婉玉凑成一对,甚至有些嫉妒婉玉这么好的男生不知道珍惜,还暗自可惜刘新为啥不喜欢自己。
演出之后,婉玉很久不搭理刘新。刘新呢,也不多做纠缠,但仍是雷打不动地帮婉玉做值日。不管婉玉如何委婉的、直接的拒绝,也不管刘新当初如何答应,只要一到婉玉做值日时,他必定出现,非要帮她做值日。
婉玉苦恼极了,又不能为此打跑他。真的打起来,婉玉也没有这个胆子。现在终于明白古代的祖先为什么害怕游牧民族,为了阻止牧民的前进的脚步,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筑起高高的长城。力量上不如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诸葛孔明在世也白搭。何况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呢?好在刘新很守承诺,再没有对婉玉说过、做过什么。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寒假竟也悄悄地来了!想到要离开催命一样的学校和老师,整个人都说不出来的爽。婉玉和玉洁一起,搭车回竹林,一见到穿着得体,凹凸有致的娜娜姐,面色红润闪着光泽,再瞅瞅灰扑扑的自己,顿时感到一种自惭形秽。高中真的像是地狱,把一群本该浑身洋溢着青春的男孩女孩,变成了一个个刷题机器。把本该充满幻想的年龄变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对勾或叉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妈妈看着婉玉的脸,心疼的啥话都没说,转身去了大舅妈的卤肉店,切了一大块牛肉回来。
吃中午饭时,妈妈忽然想起来,“你得去看看你奶奶去。”
“奶奶怎么啦?”婉玉一听,就知道妈妈说的是干奶奶。
“你奶奶许是年纪大了,一入冬就断断续续的出毛病。这几天越的不好了。”
“妈,我上次过周末你咋不说?早知道我上次就去了。”婉玉急切地问。
“唉!”妈妈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埋怨我的。也这么给你奶奶说过,可老太太不让,咋说都不同意。她说她老了,谁家老人不生病,你又不是医生,来了有啥用?竟耽误学习。”妈妈看婉玉不说话,饭也不香了,知道闺女担心奶奶,接着说,“下午不忙,我们去看看吧。”
婉玉一进奶奶家的院子,就听见了咳嗽声。推开屋门,看见奶奶躺在床上,几个月没见,瘦了许多,眼泪不由地滑下来。
奶奶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婉玉,“好孩子,奶奶没事儿,不过是着了凉,过几天就好了。”
婉玉扭过头,擦掉眼泪,问:“奶奶,你这样多久了?去医院了吗?”
“好多天了。从十月初一姑姑来过,奶奶就一直没有好利落。说去县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奶奶总说没事儿,不让爸爸耽误,在竹林看过几回,都不见好。”军红在旁边告状,奶奶平时看起来随和,其实很倔,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因为看病,一向孝顺的爸爸劝了她多少回,她总不听。今天趁着她在意的干孙女在,装着看不见她的眼色,只管告她的状。
“那有那么严重,你瞎说啥……咳……咳……”奶奶差点把肺管子咳出来,婉玉看的心疼,说:“这怎么行,还是去县医院看看吧。”
奶奶咳的说不出来话,连连摆手。
婉玉心里打定主意,这事不能听老太太的,对几个人说:“你们收拾好需要的东西,我一会儿回来。”骑上自行车一路朝自己老家飞奔而来。
一路匆匆,没进家门,就看见了爸爸的送货车,门都没有开,大声喊:“爸爸,爸爸!”
院里的一群人都打招呼:“婉玉回来啦?”
婉玉答应一声,对亲爸和干爸说:“咱们送奶奶去县里医院看看吧。”
“奶奶?”亲爸一愣,遂想起婉玉口中的奶奶是干的,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一声。
干爸反应过来,哆嗦着问:“妈咋啦?”
婉玉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赶紧解释了一下。完了说:“不能再等了,今天就去。看病难道还挑日子?”
亲爸开车,干爸爸坐车,拉着奶奶要去县医院。婉玉喊着:“让我也去吧,我去找满囤婶子,看她认不认识好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