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看不见,更是叫人恐惧。
破屋外头的地面,有许多东西在蠕动,看来,这间破屋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它们用腹部的鳞片摩擦草地,令草叶出骚扰人心的沙沙声,令云空的冷汗渗透了逐渐麻的身子。
“霉气呀!”云空不禁在心中哀叹。
一时三刻之内,它们还闯不进来,但云空不确定还能撑多久。
屋外的风很大。
大概过不了多久,撒遍屋外的雄黄末就会被吹散,再也起不了作用了。
云空还不想点火,他要备在它们闯进来时才使用。
在漆黑一片中,他碰到了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随他一起躲进来的人。
或者该说,是由于那个人,他才会落到这个田地的。
※※※
不到半个时辰前,云空还只是个只身走在老驿道上的云游道人。
他孤孤单单,没人陪伴,因为在一般江湖警语中,行旅路上碰见僧、道、妇人等,最好是不惹为妙,因为这些人只身旅行,必有蹊跷,所以没人愿来与他结伴。
他也乐得单独一人,心无牵挂,只是太久没说话,声带太过松弛,偶尔跟自己说说话,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
驿道上铺了小石片,经过百年践踏,石片也碎成了沙砾,云空穿的僧鞋底部已经磨薄了,甚至可以感觉石子在脚底下的刺痛。
他还在考虑是否要脱下僧鞋,做个赤足道人,看看是不是会走得更舒服些。
他正想尝试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他同时听见三种声音。
十万火急的脚步声。
石子嘈杂的滚动声。
路边草丛的沙沙声。
一股腥风由后方袭来,冷不防穿过他腋下,扯动他的衣袖,擦过他的耳背,令他打了个大大的寒噤。
他正要提高警觉,但仍旧来不及。
脚步声已然逼到正后方了。
来人是个庄稼人模样的汉子,肤色黝黑,双臂粗壮,身上披了件粗麻衣,肩上绑了个包袱,边跑边喘气,还不时慌张的回头看望。
云空正踌躇着想问道:“何事慌张?”
他还没问,那汉子先说话了:“道士!道士!快跑呀!”话还说着,便已经越过了云空身旁。
石子的滚动和吵乱的草叶声,意味着有大批东西正快迫近。
驿道的那端万头攒动,倏忽出现大群黄蛇。
“蛇?”云空吃惊得一时没了主意。
要是一只蛇也罢了,如今却是数不清的蛇,从驿道上浩浩荡荡而来,把路旁的草都压平了。
其时正是春气勃勃,诸蛇冬眠才正醒来不很久,爬行的度并不十分快,也或许是由于石子路不易走,所以游走得稍微吃力。
云空因此有机会逃跑。
他忘记了奔跑会加重踩在石子上的力量,使他脚底更加疼痛。
他忘记了他错过了午饭,如今肚子正饿着,没有多少力气跑。
但他还是赶上了那名庄稼汉。
“前面有间破屋!”云空嚷着,由布袋中取出雄黄粉,“我们快躲进去!”
“不行啊!会被杀的!”那汉子继续奔跑。
“你这样逃不了多久的!”云空道:“我有雄黄,可以驱蛇!”
云空忙跑到屋子周围去撒上雄黄,屋子不大,很快便撒完了,庄稼汉迟疑了一阵,还是随云空躲进了破屋。
果然蛇群游近破屋,不敢再贸然进入,只在屋外吐舌乱游,伺机闯入。
云空进到屋内,总算有机会缓下了急促的呼吸,他一边抚平心跳,一边争取时间苦思逃走的方法。
真是平白无故招来的祸事啊!
云空又是自艾自怨,又是满脑子飞快的思考,希望整理出一些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