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借着额面妆的机会,他们两人暂时无恙,但是顾洲知道柔弱可怜的“慧娘”才是真正的诱因。
只要她在一日,她额上的疤痕还在一天,他与林涵两人便一日不得安寝。
那柄银刀始终悬挂在他的面颊之上。
如今林涵受伤,自己得早做打算才是。
林涵虽说断了肋骨,但好歹见多识广,什么牡丹髻、百合螺、盘桓螺、花冠头、惊鸿髻,还有什么眼线、胭脂、阴影,更有甚者以貂裘头巾上戴做缕飘拂的异域装扮……花样繁复、数不胜数。
可如何实现,还是得寻到了妆材料,两人一点点细细琢磨出来。
这日顾洲借着搜罗材料的机会,得以出了男人的院子。
顾洲一路往城门走去,果然在城墙底下见到了沧县的县丞。
那日暴乱死伤无数,县丞自知自己无领兵之才,于是带着剩余的手下驻守在了城门处。
一来是防备时疫扩散,二来也是希望能早日取得援军的消息。
“顾世侄莫慌,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出两日新任的巡查使便会到达,届时沧县便有救了。”
县丞长叹一口气,短短半月不到,他如今须却已然半白了。
也是,他本是担任沧县内的文书一职,临危受命,又亲身经历暴乱一事。能守住城池,已经是尽力了。
只是他见到顾洲,却仍是心中有愧。
顾府清贵,与衙门也多有来往,顾洲也算他们看着长大的,只是可惜当日他带人赶到时,已然是不见了他们踪影。
未能护得故人周全,县丞总归是有愧于心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顾洲拒绝了一同留居在城门的邀请,只身返回了方慧娘的院落———林涵还在那里。
没有时间留给顾洲准备,第二日顾洲便得知了新任巡查使入城的消息。
没有前往衙门,顾洲转道去了顾府。
从狗洞钻入,顾洲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书房,于书架的夹缝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顾老爷子的得意之作。
爷爷泼墨,父亲题字,只待顾洲再大些,便由顾洲亲手刻章落款。
祖孙三代合作,这副作品一直被爷爷小心妥善保管在书房内,静候完成。
只是如今,这幅画只怕是爷爷留在顾府的最后遗物了。
顾洲小心翼翼的按照原路离去时,还是被那些霸占了顾府的恶人现了动静。
那些人还以为是顾府中还有些没被现的金银财宝,赶忙追了出去。
顾洲体弱,借着熟悉顾府的地形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眼看着还未到府衙的一半路程,却又被那些人抓住了。
挣扎着将名画护在自己的身下,顾洲任凭撕扯和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甘心啊,他甚至愿意将自己最后的念想当作投名状交出,只求能借此见到新来的巡查使,为林涵和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难道真的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吗?顾洲他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