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烛影想叹气,又怕牵动伤势,尽量平缓语气道:“他不是个有这种,咳,胆色的人……一定是给人……咳咳,拿捏把柄……咳咳咳”
一句话说不齐,赵烛影就只剩下咳嗽。
几人到石缝前后,凌绝就已经从赵烛影身上搜出金疮药给其敷上,不过效用有限。伤势牵动旧时顽伤,到底仍不稳定。
赵烛影天生白化怪病,本来就比别人身体更虚弱些。
不能设法解决赵烛影伤势的致命性,一切到头都是白忙。
陈至想来想去,伸手抚在赵烛影的肋下伤处之外。
“喂,你别乱动他伤,嫌病鬼死得不够快吗?!”
“别扰乱我,我有办法。”陈至的语气少见地露骨表现出心烦。
他确实有个手段,之前遭遇屠世先生也没法拿来保命,这种情形下也算不得解救之法却总能让情况好转些。
这个法子让陈至给村里人惧怕的同时也有一分指望,只是当下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动用出来。
这个法子需要他的情绪达到极点,而十四岁的人生里他越来越难对身外事物产生剧烈情绪。
此刻他拼命想象,希望能够借助自己想象先把情绪调度起来。
心静之时乍如灵光突现,两个问题为陈至点亮思绪:
第一个问题是,秦隽问他对江湖有何想法时他无法回答,事后一直思量,直到现木主牌问题突然能捕捉到自己想法的影子。自己对江湖有兴趣,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个问题是,方才洞外山腰之战时,自己看见那个青竹帮石副帮主混乱之中要来斩杀自己,情绪一时激动,那时候自己产生的情绪是什么?
陈至思索起第一个问题,答案仍然模糊。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却很清楚,自己的情绪刚消失不久,感受还是明白的。
石玩走向陈至时,陈至的情绪激动不是因为危险邻近的害怕或者紧张,那股情绪是……愤怒。
十块木主牌,十面埋伏,木匠假订制之事引三人上钩。
对这个围杀,陈至没有愤怒。
反而是对石玩这种人突然要杀自己,陈至愤怒了,他现在想通自己愤怒的原因只能是一个……
……你安敢破坏计划?!
陈至当时的愤怒不光是因为如果被诛杀自己再没有和这围杀阴谋对局的机会,更是因为他认为只有自己能找出办法和这一局针锋相对,而石玩偏要杀他。
愤怒的主因居然是,因为石玩的行为是对阴谋者优秀部署的亵渎。
陈至觉太晚,提出制造混乱之势也失尽先机,他对这场围杀阴谋的抱有感情反而是佩服。
而阴谋针对的人,他也是赫然在列,更让他兴致高涨。
第一个问题虽然没想明,不过他却找到另外一个问题,足以用以眼前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个问题是: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至心中已有答案,他有些畏惧那个答案。
但是一旦接受,哪怕只是一时接受,就能找到调动自己情绪的办法。
陈至决定先接受这个答案。
他思绪瞬间转动。
他想到屠世先生诱杀凌绝的计划,想到木主牌的问题,想到幕后策划之人以订制之事引诱三人入局,想到邪剑“血涂”一旦现世将可以引出什么样的事端,想到“小三口”赵烛影和师弟孟舞风的分裂将在三峰府产生什么样的机会……
思路越来越深,陈至的情绪也在想之中达到极点。
赵烛影伤处突然有起码感觉,伤口先是如失血时一般转凉,然后一阵古怪诡异感觉涌上心头,伤口又突然一热。
在赵烛影的左侧小腹旧伤处,感觉则更加古怪,带给赵烛影的诡异感觉更上一层楼。
“你在对我做什么?!”赵烛影开口,开口后意外现咽喉比之前顺畅得多,想要咳嗽的肺部冲顶感也不翼而飞。
他站了起来。
奇怪变化生后,反而是陈至似乎剧痛袭身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痛苦之声时时伴随咳嗽。
赵烛影好像开始明白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赵烛影试着运力,功力却仍然不在,丁卯火刺之毒看来仍在生效。
但他的伤口乃至旧伤,此刻却已经痊愈了。
秘境洞穴外,萧忘形、方沉鱼、孟舞风三人正欲进洞调查。
方沉鱼眉头一皱。
“方才那是?”她赶紧询问其萧忘形,想确认对方是否也感到了同样的东西。
“那些人就在此洞里,眯眯眼小子也是‘孽胎’。”
萧忘形的回答很简单,他在想为何那个小子会突然情绪波动,而且远比之前遭到逼命之时更加剧烈,以至于共鸣强到这里都能清晰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