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意被绿杏从床上薅起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还未完全亮起。
眼皮子如同灌了铅般,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奈何绿杏如同唐僧念经般,一直在她耳边絮叨,虽然雾蒙蒙的听不清,却也还是叫她崩溃。
“绿杏,你饶了我吧,我真的起不来。”
小孩子需要更多的睡眠时间。
绿杏深谙这一点,平日里都是踩着点儿唤自家小姐起床。
只是这次却不能像从前那般随着小姐去了。
“今日是相爷前去护国寺礼佛的日子,小姐快起吧,相爷就在前厅等着小姐您呢。”
黎盛意趴在绿杏的肩头,嘴巴向下一瘪,道,“礼佛啊,我爹他闲。。。。。。”
‘的’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黎盛意瞬间睁大了双眸。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眸,她从绿杏怀中端坐而起,“你方才说什么?我爹要去做什么?”
“礼佛啊,相爷每月初一休沐都会前去护国寺礼佛,若非那日相爷前去护国寺礼佛,绿杏也不能在此照顾小姐呢。”
绿杏一边说着,一边唤其他丫鬟把热水送进来。
亲自给黎盛意擦脸净手漱口,待绿杏把一身杏黄色夹袄长衫送到黎盛意面前的时候,她就见刚刚还清醒的小姐,这会儿又是一副呆愣模样。
“小姐?小姐!”
“您瞧瞧这身,今日穿这个可好?”
自从黎盛意入了相府后,三五不时就会有人往水云居抬箱子进来。
有时候是些金石玉器,有时候则是些时令衣裳,还有各种饰不计其数。
若非黎盛意喊停,秦松墨都能把整个水云居都用箱子堆满。
黎盛意对今日穿什么没有意见。
她对今日秦松墨去礼佛一事很有意见。
抬头看着在房间里忙前忙后的绿杏,就听她哑声开口道,“绿杏,今儿是什么时候?”
“小姐,今日是十月初一呢。”
“今日天寒,小姐还需多穿点才是。”
“诶,前些日子相爷送来的暖炉呢,怎的找不见了?”
十月初一。
十月初一。。。。。。
黎盛意抿了抿唇角,那张还带着朦胧睡意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严肃神情。
【秦松墨要受重伤了!】
秦松墨刚一走到廊下,脑海中便响起了小女儿熟悉的心声。
身披大氅的他眉头一挑,笔挺的身姿立于廊下一动不动。
【我应该没记错吧?按照原来的走向,这段时间正是我爹和苏锦柔感情迅升温的时候。】
【楚怀风见心上人被夺,自然气不过,这才派人前去暗杀我爹。】
【嘶!黎盛意你猪脑子啊,昨天怎么就没有把这件事记起来,现在好了,我爹都要去护国寺了,你记起来还有什么用?】
【孟久安也不在我爹身边,只有一个清风保护我爹的话,人手会不会不够啊?】
随着自家主子一块儿站在廊下的清风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来,看到是主子在盯着自己看时,他的头皮一麻,低声道,“主子,外头风大,咱们进去等着小姐吧?”
秦松墨并未答话。
他收回视线,站在廊下,目光落在了水云居中那几盏悬挂在树枝上的花灯。
那些花灯都是小女儿在女儿节上买的,兔子花灯倒是被她藏得好好的,谁也见不着。
如今天色未亮,花灯中的蜡烛烛火早已经被寒风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