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挨著聞洋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說:「一起拍個照唄,可以嗎?」
聞洋沒有拒絕,「好啊。」
聞洋對誰都是一副熟絡的樣子,跟秦清拍完照後,蔣卓帆示意了下程淮,「你讓相宜過來,怎麼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
「好。」
程淮拉過程相宜的手腕,驚覺他冰涼的體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程相宜眼角紅透,眼裡像是纏了絲絲縷縷的線,程淮咬了咬牙,也只能輕聲說:「過來。」
程相宜的眼神太過赤裸,然而顧嘉欽只淺淺地向他投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那個眼神跟看在場的任何人沒有什麼不同,冷淡而疏離,程相宜直接僵硬在原地,嘴巴微張想要喊他,但喉嚨突然一酸,他才發現,自己現在竟是連開口喊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聞洋見這個狀況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全當看不見,秦清一把拉過程相宜,語氣里止不住地高興:「相宜,咱們也拍個照唄,跟我的老闆。」
程相宜想拒絕的,但是他緊張到指尖都在抖,秦清直接對著顧嘉欽喊:「小顧總,聞洋拍過了,你也過來拍啊。」
「喂,你怎麼喊他顧總,喊我全名啊。」聞洋很不滿。
秦清對他皺了下鼻子,也不說別的,就要跟顧嘉欽拍照,顧嘉欽也沒拒絕,自然地往秦清身邊靠,兩人肩膀挨著,而秦清另一邊就是程相宜。
程相宜還在消化那句老闆。
他遲鈍的腦袋才終於反應過來,所以聞洋不是秦清的老闆,嘉欽才是?
心悸的感覺很強烈,強烈到快難以忍受,甚至有種想要乾嘔的錯覺。
程相宜兩隻手絞著,臉上的血色褪去,指甲快要把表面的皮膚摳破,秦清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程淮,「程哥,幫我們拍下吧。」
程淮接過,打開照相機,程相宜無措慌張的神態一覽無餘,他甚至連假裝都做不到,呆滯地任由秦清貼著他,程淮懷疑如果自己再拖個幾分鐘,程相宜估計會直接哭出來。
「相宜,你怎麼啦?」秦清以為他不舒服,親昵地拉過他,「不想跟我拍嘛,咱們以後可能會很少見啦,不對不對,說不定以後我們還一起拍戲呢。」
程相宜慌忙垂低腦袋,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狼狽的神情,「沒有,拍、拍的。」
顧嘉欽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可是他卻沒辦法坦然地去看他,他看過無數次鏡頭,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做不出表情,也做不出反應。
程淮隨意地按下快門,然後把手機還給秦清,他得帶程相宜離開這裡。
「哥,我。。。。。。」
「走吧。」
程相宜紅著眼搖頭,他不要走,他要找嘉欽,他還沒有跟嘉欽說上一句話,他不可以走的。
然而顧嘉欽似乎並不打算在這裡多呆,他又接了個電話,接著便簡單地跟聞洋聊了幾句,又跟蔣卓帆告了別,就要離開,程相宜聽不見他說了什麼,只見他轉了個身就出了會客廳。
程相宜一秒都沒多想,跟在後面就跑了出去。
顧嘉欽剛進電梯,程相宜還沒來得及跟上,電梯門就關上了,程相宜並不想等,直接從樓梯跑了下去。
幸好只在三樓,他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只是到樓下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顧嘉欽的人了,程相宜心急如焚,眼淚早已經忍不住掉下來,他往大門口跑,才看到停在門口的黑色轎車,顧嘉欽背對著他,有人上來給他撐傘,顧嘉欽跟著人往車裡走。
「嘉欽!」
顧嘉欽停在原地,他身邊給他撐傘的男人也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轉過臉,看著程相宜跑過來。
細密的雨淋濕了程相宜的頭髮,那男人看了眼顧嘉欽,又看了眼莫名出現的omega,不確定地問:「你找小顧總啊?」
程相宜喘著氣,又喊了聲顧嘉欽的名字,已經有明顯的哽咽了。
他做不到冷靜,也做不到克制,他怕再不叫住顧嘉欽,又會有好幾年見不到了。
顧嘉欽緩緩轉過身來,程相宜才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他幻想過無數次顧嘉欽長大後會是什麼樣,但是現實遠遠比想像更有衝擊力,a1pha站在傘下,淡漠地垂著眼,嗓音不像年少時清亮,變得低沉,問:「有事嗎?」
「嘉欽。。。。。。」
程相宜發現,自己除了喊顧嘉欽的名字,其他什麼也做不到,他無比唾棄現在的自己,酸軟的鼻腔讓他根本無法開口完整地說出任何一句話,怕自己哭出聲,又慶幸是在下雨,雨水藏起他的眼淚,幸好顧嘉欽看不見。
一旁的男人見這尷尬的情形,問了聲:「小顧總,你們認識?是朋友嗎?要不。。。。。。一起上車聊吧。」
程相宜不敢貿然主動開口,滿心眼全是顧嘉欽,他不像以前那樣勇敢,可以隨意地摟上a1pha的脖子而不用害怕被推開,現在的他連多踏出一步都沒有足夠的勇氣。
顧嘉欽卻很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不太熟。」
「哦,這樣啊。」
顧嘉欽說:「下雨了,傘給他,我們走吧。」
男人點頭,先是把后座的車門打開,顧嘉欽彎腰坐了進去,然後把手裡的雨傘給了程相宜,這樣漂亮的omega淋雨看上去實在太可憐。
「進去吧,別感冒了。」
車子駛過積水的地面,泛起一陣水花,程相宜握著還溫熱的傘柄,心臟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鮮血將他淹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