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荆南絮。”
在屋顶时,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的佩剑,正常人的认知之中哪有父亲会伤害女儿的道理而他第一反应是让她先走,可见他很清楚她是不能留下的。
“羌水初遇时,你晕倒了,那时我就看出来了。”符宴归淡淡道“你脸上没有易容、也没有换皮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是南絮。”
长陵“你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何始终没有说破”
“最初只是好奇,一个能徒手杀死五毒门主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我以为只要错认下去,你会找机会逃走,到时再派人暗中跟踪,答案自能揭晓谁知你就这么随我来了金陵,不瞒姑娘,我一度还怀疑过你是为我而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你转眼就去了荆府。”符宴归转眸看向长陵,“想来,你本就是冲着荆无畏而去的。”
长陵露出两分震惊的神色不惊是不可能的,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哪知自己每步脚印都无声无息的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此人城府之深,确是令人不寒而栗。
“可你并没有揭穿我,还处处维护于我,今夜你甚至亲自夜探将军府。”越是如临大敌,长陵的脑子反倒清晰了起来,“你与荆无畏的关系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和睦吧。”
符宴归闻言,深深凝视着长陵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看错人
长陵眉头微微一蹙,只听他道“我们合作吧,除掉荆无畏。”
此时湖边雾气未散,银色的月斜洒而下,落在符宴归半张脸上,端有些高深莫测。长陵怔住了,问“你贵为当朝丞相,深得皇帝的器重,武功也十分高强,你想对付荆无畏,何必找我”
“荆将军手握东夏兵马大权,便是皇上也要时时看他的脸色行事,欲要将其铲除,又岂是得圣恩宠就能轻易做得到的”符宴归道“但是你不同,你是荆无畏的女儿,而他现在又迫切的需要你这个女儿助他成事,所以,你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需要我”长陵没听明白,“为什么”
符宴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否愿意合作”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信我”
“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朋友,”符宴归道“只要目的相同,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长陵眸光微微一闪。
眼力、胆识皆是过人且看上去足够坦白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只可惜
“我从不与人合作,”长陵站起身来,“符相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是为了查出那半柄折扇的下落接近的荆无畏,还是”符宴归突然问“你与他有仇,想要夺取他的性命”
长陵看了他一眼,“什么理由,很重要么”
“若是前者,凭你一己之力,是查不出来的。”符宴归也站起身来,“如果是后者荆无畏敢把一个五毒门的女儿接回家中,若毫无防备之心,便不是他的作风。纵是姑娘武功不俗,可有想过他死之后荆家兵权由何人接手荆灿此人之毒辣,比之荆无畏有过之而无不及,除非姑娘已经做好了得手之后立即逃亡东夏的准备,否则,我奉劝姑娘切莫鲁莽行事。”
“这话算是忠告”
他微微一笑,“不,我只是不愿意失去一个绝佳的合作伙伴。”
长陵不以为意,“敢问符相一句,你又为何想要除掉荆无畏”
“若姑娘愿意协作,我当然可以据实相告。”
长陵“哦”了一声,“那还是免了吧。”
她走出几步,听到符宴归在她身后道“长亭姑娘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的消息。”
荆府因为刚才那一出事故乱成了一锅粥,府内的丫鬟、侍从来回奔走,吓得不可开交。
是以,长陵从北厢后墙翻身而入,再装作是被惊醒出现在院落的样子,也没有引人怀疑,恰好薛宁玉来了一趟,看长陵一脸不知所以然,忙解释道“府里进了贼人,已经逃出去了,你爹正派人前去追捕,你赶紧回屋去,天亮之前就不要随便出来了。”
长陵回到屋中,耐心地贴在门后等了一会儿,听到薛宁玉一行人脚步远去,这才栓上闩,回到床帐内掏出那半柄折扇仔细端详。
从扇面的撕痕来看,应是被对半撕开,扇钉微微弯曲,而扇骨未散,看上去像是有人从中一下拗成两截,确实仿的惟妙惟肖扇面上提着两句诗词北阁闻钟磬,南邻松柏香,拂晓落潭水,涧中白若纷。
长陵看了三遍,以她有限的文才造诣,实在没瞧出这诗除了讲山讲水,还有什么玄机。
越家的伍润的徒弟她从小到大,别说没见过“祖师爷”的灵牌,就是听都未曾听闻荆无畏该不会是为了忽悠那几个头脑简单的武二代,胡编乱造弄了个假折扇吧
但是大哥将半柄折扇托付给叶麒又确有其事
徐来风的那一段推断,倒是值得推敲倘若当年付流景害她,只是为了报仇,那么他连同沈曜一起谋算大哥,极可能是为了得到那半柄折扇只是大哥在临终之际非要叶麒将那折扇交给付流景,这又是何缘故
长陵伸指掐了掐眉心,又开始细细琢磨起今夜所生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