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横把狙放下,从脚下拿起一把外贸版的95,紧紧抱进了怀里。
隔着挡风玻璃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陈承平吸了一口气:“全体都有,对面一旦大规模开枪,允许反击。再说一遍,对面一旦大规模开枪,伤亡不论,允许反击!”
话音未落,一张探头探脑的年轻面庞生涩地抱住一把56式冲锋枪,对着头车扣动扳机,被后坐力冲了一个跟头。
聂郁轻轻摸了一下头顶的建材碎块,小心翼翼地做了两个深呼吸。
还好,脊椎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还没有搜到这边,用力把身上重物掀开,护住要害,借着这股力道让自己滚下山坡。
植被划得他一脸都是口子,但细微的刺激都被腹间的闷痛掩盖。等控制住身体,聂郁把自己摔进掩体里,强忍着只轻咳了一声,却从口中接了一掌的血。
他随手抹在里面的衣服上,重新打开频道,没听见声响,关了再开,依然没有。
他把耳机取下来,从裤兜里掏出单兵电台,折腾了几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看着电台背后那个被砸出来的印子,呆了片刻,然后苦笑了一下。
不知道该说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救命的东西被Rpg击落的石头砸坏了,但这么大动能的东西没砸到他的腿。
他深呼吸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被晃得目眩一瞬。 左上腹压痛,脾脏破裂吧。
腹腔积血……应该还能撑一阵子。
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狗牌,细腻的金属质感。
确认位置还算安全,聂郁没忙着走,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然而身体状况实在不太好,用尽了入睡方法也仍是一团思绪混乱扰得头疼,呼吸扫在膝盖上,急促滚烫。
山下开火了,子弹声噼里啪啦连成一片。
明明是他最熟悉的声音,此刻听在耳朵里,却像是隔了一层。
不是应该顺利撤走了吗,怎么会有那么激烈的交火?
任务有伤亡吗?小姜都撤出了,应该没问题吧?
人质情况怎么样?
还有……他还没来得及跟卿仪道歉。
他困倦地睁开眼,视线里模模糊糊地看见一架飞机从昏黄的天幕里掠过,那是一架运12,机身上涂着五星红旗。
回国的飞机,撤侨,中国人,青蒿素。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尖啸,而后一枚导弹以近乎笔直的弹道冲向了运12,尾焰光华漂亮得让人惊艳——
轰隆巨响。
半空中的庞然大物呻吟着坠落在居民区,黑烟缭绕不绝。
聂郁整个人一凛。
回国的飞机,撤侨,中国人,青蒿素——同同在上面!
交火开始后,李恪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懵的。
敌人看起来如此无害,身上没有一件防具,甚至连蔽体的衣物都算不上齐整……却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用重钝的砍刀和偶尔的子弹,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
雷众惊怒:“他们到底想干嘛?!”
吴璘的声音很艰涩:“这些人都不是居民……不只是居民。他们都是门克里奥斯家族的眼睛,这个地方的防备程度比我们想象中高得多。”
那些蹩脚的安保团队只是个诱饵。
整个城市都是他们置下的牢笼。
枪响,玻璃碎裂的声音,脆弱的车皮让他们简直像暴露在广场上。近距离射的子弹动能惊人,胸口突然一痛,防弹背心里的夹板似乎已经碎了。
李恪以忍着闷痛,抬枪还击,几枚子弹从撞倒的房屋废墟中穿过,准确命中那张稚嫩的脸。凭李恪以的视力,还能看见他最后一秒脸上的惊恐与茫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到最大,依稀有泪,那种澄澈说明他还仅仅是个孩子。
陈承平正在跟武柯联系,对雷众比了个手势,指挥权移交。频道里无数声音交杂一起,乱得几乎分辨不清。
“三号车有人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