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广元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宁春堂自然全力支持。千月告谢后,就开始早晚出入长平侯府,给王氏施针熏艾,还亲自监督她矫正操。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就要随时动了,胎儿从臀位转成了横位之后,就再也不肯转了。
难题升级!最最凶狠的位置,如一把尖刀,悬在长平侯府上。
王氏咬着唇欲哭。
长平侯嫡子,王氏的丈夫陈闻来回踱步,长平侯大夫人吴氏怕让王氏听见,手帕捂嘴轻轻啜泣,长平侯坐在一旁脸色沉重。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保大保小的问题,已经不可避免。
“噗通”,陈闻一下给千月跪下,七尺男儿此时隐忍极了,带了一丝哭腔:“求郡主能保母子平安,若只能保一个,请郡主力保臣的妻子。”
千月眉头紧锁,“若是她今后不能再生养呢?”
自古以来,女性更多的是作为生育机器而存在,尤其是王公贵族,女性表面光鲜,其实谁家母凭子贵?这长平侯陈家竟然如此清奇?长平侯府可是子嗣向来单薄,贺兰寂之前问自己的时候,还提起说陈家到了陈闻这一脉,就只剩陈闻自己一个嫡系子嗣了,若这一脉断了,只能由庶子承袭侯位了。
“郡主有所不知,王氏与臣自幼青梅竹马,除了她,臣绝无二心。子嗣可以从旁支抱养过继一个,可臣的妻子若是没了,那臣当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请郡主成全臣。”陈闻哐哐磕头,说的千月心中动容。
医院是个迎来送走的地方,生命从医院诞生,亦从医院离开,产房更是见证人性的地方。
千月紧握双拳,起身将陈闻扶起,坚定道:“我是医者,不言放弃,此时不到最后一刻,大家不要泄气,产妇需要家人的支持。进去鼓励鼓励她吧。”
陈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脸开心的进卧房去了,除了开心的有点假。
侯爷和侯夫人也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千月也坐在院中,捏着眉间,缓解头痛。
青柠给千月捏着肩膀,这几日小姐早出晚归的来回跑,一得空还得翻看医书,还把京中叫的上名号来的稳婆都寻了个遍,每天还要跟长平侯府预备的稳婆演练生产时所有会生的突状况。
“小姐瘦了。”
千月闭上眼,轻笑道:“那可不,这些日子我都心惊胆战的。”
正说着,青桔来了,“小姐,你要的东西,二殿下送过来了。”
“他人呢?”
“还在侯府外面。”
“走,去看看。”
……
“你怎么没进去?”千月看见贺兰寂的马车就停在拐角处,刚走到马车前,贺兰寂就在里面掀开了车帘,修长的大手伸出来,将千月拽上马车。
“这是侯府,我突然进去,会让他们更不知所措,这种添麻烦的事情,咱不做。”贺兰寂看着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这几日就给瘦出了尖下巴,很是心疼,也不能劝她说不干了,毕竟这是她喜欢做的事。
“嗨,你看我这脑子。”贺兰寂是皇子,长平侯是臣子,人家一家子乌云笼罩的,这时候去那不是给人添乱吗。
贺兰寂从一旁拿过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南玉斋刚出炉的花生杏仁酥,结果千月的眼睛就闪了一下,歪坐在马车上,蔫儿蔫儿的说:“我吃不下,没胃口。”
贺兰寂看着千月眼底的乌青,就知道是累着了,伸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头枕在自己腿上,拆了她的髻,十指插进她的乌里,轻轻的给她揉了起来,不一会儿,千月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