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姻缘河畔。
几日未曾出过宇文府,这猛地一见天日,宇文昱突觉此地陌生了许多,寒风凛冽,身后墨在风中凌乱,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河边站定。
晚秋已至,萧瑟之感油然而生。
水中倒映出的人影锦衣华服,清冷出尘,似是容颜未老心先疲。
阳光倾斜,在水中洒下点点金光,很是刺眼。
他忽而蹲下身,伸手探入了河水之中,荡漾起圈圈涟漪,搅的河中影像瞬间模糊。“嘶……”
“竟是这般彻骨寒凉吗?”神游九天之外的思绪渐渐收回,宇文昱站起身,一拂袖袍,正要转身离去。
“昱哥哥……”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略微侧过头,只见一袭在风中翩袂的红色衣角落入了他的眼帘。
抬起的步子似有千斤重,再难向前一步。
“昱哥哥……”
走近了,宇文昱才现,几日未见,江舞也似憔悴了不少。“阿舞……你……怎么来了?”
“昱哥哥这几日是怎么了?为何不见阿舞?”江舞连忙追问道。
“我……”他有苦难言,木讷的张了张嘴。
“怎么了?”
“没事。”他摇了摇头,口不对心道:“天气转凉,怎生还穿得这么单薄。”
“昱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江舞一针见血,直入正题道。
“我……”他移开视线,声音低哑,神色黯然道:“阿舞,若是有朝一日你现我做了什么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可会原谅我。”
“昱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呢!”他的这句话让她的心没来由的慌乱。
“你也不敢保证不是吗?”他冷冷一笑,道:“阿舞,以前我总不信这世上的诸多事是可以受别人威胁的,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何谓听天由命,半点不由人。”
明明早已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可在命运面前,他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秋风阵阵,丝轻绕,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眼神迷离道:“阿舞,我们来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江舞不安地问道。
“听说上元节那日,只需将心愿写于花灯之上,同心上人一同将它放入这姻缘河中,便可保心想事成。”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刚好那一日是我们大婚的前一日,到时,我们便来这里放灯,许愿白相约,可好?”
这已是他能为她想好的最后出路,既然玄卿要逼他对江家动手,那江家灭门,不过是早晚的事,可他却不愿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对她的亲人大肆杀戮,对他恨之入骨。
青梅竹马的情意,还有这十几年的相依相伴,他对她早已是情根深种,哪怕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与她不得善终,但他还是爱了。
“好。”江舞勾唇一笑,如春风化暖,美若晨曦。
江家与宇文家结为亲家之事,在长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更有不少名门淑女,世家公子为此茶饭不思,黯然神伤。
自那日之后,江舞再也没有见过宇文昱,就算她偶有闲暇之日前去拜见,也被拒之于宇文府的门外,进出不得。
大年三十这一日,长安城中难得的热闹,江舞一番精心打扮,着一袭大红衣裙,带着淑月淑影打算去宇文府寻宇文昱一起游街赏景。
“小姐,宇文公子已经有很久没来见你了,你这样贸然前去,他会不会再将你拒之门外。”
“是啊,小姐,你每次上宇文府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你着实不该去寻他……”
“我知道。”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人影渐渐空阔,她低下头,失落道:“只是我们婚期将近……”她想在他们大婚之前再见见他,哪怕有那个约定在,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那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反悔了呢!”淑月道:“自从你与他的婚期定下之后,他就一直拒绝见你……”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她闭了闭眼,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心神。
主仆三人紧赶慢赶的来到宇文府,却见宇文府的大门口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正从宇文府中缓缓走出。
“小姐,是玄卿公主。我说他怎么一直不愿见我们家小姐,原来是另攀高枝了。”淑月撸了撸袖子,准备冲上去。
江舞拦下她道:“淑月,别冲动。”
“小姐。”淑月急道:“你看看她都嚣张到什么程度上了,不过仗着自己是个公主而已,凭什么来抢别人的未婚夫。”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弄清了原委再说。”虽然看到这一幕她也感到很痛心,但她相信,她的昱哥哥不会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