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也許是父親覺得自己沒剩多少時間了,心下有些著急,才會在去世前提起此事。然不管怎麼說,父親都不該催得這麼著急才是。
基於這樣的懷疑心理,任司源在出發後留了個心眼。
這讓他第一時間注意到同行者的殺意,並順利將其反殺。
可惜,這場爭鬥也讓他受了重傷,他掙扎著走出這一段路後,意識愈發模糊,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就是在這緊要關頭,任司源看到不遠處出現了一幢房子。
房子的外牆是純粹的白色,在鵝毛大的雪中極不明顯,他反覆確認了幾次,才終於認定——
那不是他因為絕望而產生的錯覺,十來米開外,確實立著一棟房子。
任司源腳下一軟,整個人往前倒去,整個身子幾乎都要陷進雪地中,但近在咫尺的房子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他的體內忽然竄出一股力量,支撐著他走完了最後的一段路程。
房子的門僅僅是虛掩著,他整個人撞上去後,門一下子就開了。
一進到屋中,便有一股暖意襲來,與風雪的寒冷相互抵消。
任司源眨了眨眼睛,注意到屋子的另一頭是個壁爐,爐中有火焰正熊熊燃燒,順著洞開的房門湧進來的風只讓那火小幅度搖了搖,沒有任何要熄滅的意思。
光是看著這火焰,他就覺得自己身上起了暖意。
隨後他便眼前一黑,徹底人事不省。
任司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雙人床上。
他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房間裡還有個小小的壁爐,縱使屋外狂風大作,風雪不斷拍打著小窗發出巨響,他也沒覺得冷,反而被捂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任司源有些恍惚,努力回憶著之前發生了什麼。
此前那段時間,他雖是昏迷狀態,但腦中卻保留著一些殘缺的印象。他似乎和一位……年輕的女孩子說過話,對方安排著他進了這房間,幫他處理好身上的傷口後,還給他灌了碗熱乎的湯藥。除此之外,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連那位女性的樣子,都毫無印象。
任司源覺得奇怪。
北方大地久無人居,是所有人的共識,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兒怎麼會出現一位年輕姑娘?
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邊檢查自己的情況,邊觀察著房間裡的擺設。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原本的那套,不過外套和長褲已經被脫下,掛在了不遠處椅子的椅背上。他最重的幾處傷口上纏著繃帶,想到是一位女孩子幫他處理了這些傷口,很少和女性接觸的他面上一臊,愈發覺得熱。
房間裡的東西,放得不算很整齊,但很乾淨。大概是為了隨取隨用方便,一些箱子和小工具被隨手堆在各個角落,沒有專門整理過。
床頭柜上,擺著一隻不鏽鋼的小碗,碗中還剩了些許的黑色湯藥,已經涼了。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剛才救人者為他灌下去的那一碗。
他無意識地皺了皺眉,口中似乎又泛起了淡淡的苦味,讓他覺得有些難受。
這位年輕女孩的手勁應該很大,竟然能讓一聞藥物就不舒服的他生生喝下去大半碗。
在不鏽鋼碗的下面,則壓著一張小紙條。他拿起一看,發現上面寫著一行字:
醒了就來一樓廚房找飯吃。
沒有更多的介紹,也沒有署名。
任司源沒能看出太多東西。雖然能確定這屋子確實有個主人,可房間裡並沒有足以揭示其個性的物品。
他傷口的出血被止住了,身子也不再發冷,卻還是沒什麼力氣,大概是因為沒能吃上飯的緣故。
不過,能保住性命,已讓他感到十分慶幸,對那位不知名的救命恩人也產生了無限好感。
在進入屋子前,兄長的背叛與將死的絕望幾乎將他整個人吞噬,此刻,他卻再感受不到那種激烈碰撞的情緒,仿佛此前的經歷只是虛假飄渺的夢,唯有眼下才是真實。
任司源猶豫了幾分鐘,既然屋子的主人已允許他出房間,在屋子裡走走,那他出去看上一眼,也不算冒犯。
從床上站起身時,他感到了一陣暈眩,趕忙用同樣發軟的手臂在牆上撐了一下,才面前站穩身形。
他小腿上也有道傷口,這使得他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再加上沒有力氣,他不得不半靠著牆壁,邁著略顯緩慢的步子往前走去。
一路走去,都沒碰到半個人影,也沒聽見任何動靜,這讓任司源的心底產生了些許的違和感。
他原本還擔心,到了一樓會找不到廚房的位置該怎麼辦。萬一不小心走錯房間,那將是對主人的一種無禮行為。
好在那房間並不難找。
只有一間房間中,傳出了混雜著切菜聲的歌聲。
他輕輕敲了下房門後,方才將房門給打開。
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本該是廚房的房間裡明明有聲音傳出,可等他推門而入,竟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唯有一柄菜刀,以一種神奇的方式懸在半空中,像是被某種自然的力量所控制著。
就在任司源愣神之時,菜刀抖了抖身子,繼續往案板上的青菜上切去。
這讓任司源感到了驚慌與害怕。
「大膽邪靈,還不立刻退出這間屋子!」任司源心下發虛,可還是將順手拿起的碗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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