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谙的耐心已经被这群西戎人耗尽了,他忍不住用舌头轻轻顶了两下面颊,这才将情绪强压了下来。
“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小女昨夜来寻丞相,但中途失了意识,一醒来便在丞相房中,是以……小女失去了清白。我与丞相乃两情相悦,昨夜之事虽是意外,但也称得上是一段情缘。”盛琉跪在地上,向萧谙叩,“还请陛下为我与丞相赐婚,成就我与丞相的佳缘。”
萧谙怒极反笑,他想,盛琉,果真是个大麻烦。
而他对待麻烦的方法,向来只有一种解决方式€€€€斩草除根。
雨霁初晴,云层中散出点点的晨曦,却是半分也落不到萧谙的身上。萧谙心中沸腾着浓浓杀意,他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尖尖的后牙,而后面色郑重地伸手将盛琉扶了起来。
“朕相信丞相不会是趁人之危的人,何况他现在仍处于昏迷之中,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在身。”萧谙慢条斯理地将盛琉披风上的带子系紧,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赐婚之事不应在此时如此匆忙定下,等朕着手将此事查清,再决定如何处置也不晚。”
“朕答应你们,一定会给徐相、给公主,以及给西戎一个公正的判决。”
萧谙轻轻松手,盛琉却是干咳了起来……只见她一张脸被披风领子勒得面部通红,竟是再不能说出一句多余的话。
第十七章€€香消
徐京墨醒来时,已是临近傍晚时分,四周光线昏沉,令他的思绪也变得难以清醒,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容音就在床帐外,她反应极快,立刻将一旁一直温煮着的巾帕取了出来,放在一旁晾着,“要不要再歇一会儿?梁太医今儿个一早就来看过了,说主子信香流失得太多,伤了身子,要好好调养才行。”
她匆匆转过身去,不动声色地抹了抹眼角,而后向门外等候许久的奴仆吩咐道:“去禀报皇上,相爷已醒了。”
这一来一回,巾帕温度也略降了些,她先是将熏过香的巾帕递给徐京墨擦手,又打来干净的温水准备为他梳洗。
徐京墨自己倒没把这当回事,他扯了扯干裂的唇瓣,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喑哑得吓人:“我没事,盛琉公主呢?”
他又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我昨夜……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倒也不能怪他,昨夜他独自抵抗着被香激起的热潮已是不易,而信香的失控到了后期,更多的是一种无可释放的疼痛。他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意识已经痛得模糊了,最后竟是生生痛晕过去的,所以他也怕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什么逾矩的事情。
容音将早上的情形同他讲了,又宽慰道:“陛下金口玉言,既然说了会下公正的判决,主子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徐京墨头疼万分地想,正是因为萧谙说出了这种话,他才更放不下心了€€€€这件事从盛琉带着那迷香来到他房中开始,便已经注定是不受控制的一团乱麻,萧谙对于昨夜之事也不清楚,他如何能给出所谓的公正?
然而,徐京墨很快便知道了,萧谙所谓的“公正”是如何而来了。
这一日的行宫的主殿格外热闹,高座之上端坐着皇帝,而庭下是面露难色的西戎公主与使臣、看不出喜怒的徐相,以及一个被五花大绑压了上来的侍卫。
“陛下,这是何意?”塔日哈眉眼含怒,大声质问道,“您说今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日,却扣押这样一个人……”
萧谙扣在了桌上的手轻轻点了两下桌子,示意西戎人安静下来,而后他拉长声音,缓慢地说道:“这便是朕找到的真相。”
只见皇帝抬了抬下巴,尹昭便授意,将侍卫口中满是血迹的布扯了下来:“说吧。”
那人先是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帝,随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属下张景,自秋狩第一日当值见到公主便钟情于公主,对公主的美貌思之不忘。前天夜里,我在丞相住所附近见到公主一个人徘徊,我见四下无人便……”
盛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塔日哈更是忍无可忍地吼道:“你这贼人,在胡说什么!”
皇帝抬了抬手,尹昭便走到了塔日哈身旁,一只手带了千钧力道压在了塔日哈的肩上,压得塔日哈一个六尺壮汉几乎要跪了下去,他低声提醒道:“大人,这里是大衍的行宫,勿要喧哗。”
那侍卫垂下了眼睛,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继续说道:“我便见色起意,用迷香迷晕了公主,趁公主昏迷,与她行了夫妻之事。事了之后,我怕被人现后掉脑袋,便想找个替罪之人。我在皇宫内当值时,曾触怒过丞相,后被丞相信罚到这偏僻行宫当差,心中有诸多仇怨,因此我想将此事嫁祸给丞相,这样就能一石二鸟,以报我前途被毁之仇。”
“我本以为公主是来与陛下和亲的,失了贞洁必会引得公主勃然大怒、追查到底,到时丞相必会被追责,可没想到公主居然见异思迁,想将错就错嫁给丞相……公主,我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生的。”
“你在说什么……”盛琉面色苍白地盯着那跪着的男人,她张了张嘴,最后无力地喃喃,“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公主被迷晕了,自然不知道之后到底生了什么,只能根据醒来时的情景推测。”张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失了魂魄一般的公主,那眼神是同情,也是警告,“是我迷晕徐京墨后,将你放在了他的屋内,此事,你和丞相俱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