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高楼,屋里关闲愁。
社区曹大姐带着人来给汪小明打招呼:“你们就不要走出这个院子哈,有什么事给社区联系。”
待曹大姐走后,韩小语说,她更喜欢住靠外边的这间小草房,驼子问她为何,她说有灵感。
两个男人都笑她,如果她住草房,是不是又要改名杜甫?她咧开一口白牙,蓝眼睛让人心乱。
借着黯淡的灯光,驼子看到的是一个破旧小院,三方被高高的新楼旁包围,靠江边的小小坡地上,青砖垒砌的几间老旧瓦房,汪小明在院子的空地上还种了青菜和蒜苗等。
汪小明说,他也喜欢这间草房,这是他亲手搭的违法建筑,飞地上的草房不起眼,也没谁来拆违建的。当时是因为,几间瓦房塞不下闲书,他把房东的破旧家私清理出来,搁在空坝子里,不能让它日晒雨淋,这样太不厚道。就在一个深夜,将一地没来得及清理的棕榈树叶收集回来,找人搭了钢架,汪小明自己给屋顶盖上棕榈树叶,闲时可以听雨品茶,吟风作文章,但房东说不能蒙尘太多,家私虽旧但它也是陪伴汪小明的一段记忆。
后来,汪小明又用木条夹住棕榈树叶,变作几方不透风的墙。听韩小语这样一说,驼子越看越觉得,小草房就是老杜的草堂,当然,驼子认为自己没有他的才华,如今,这里容纳了几条落魄的单身狗。
三人都想在草房里睡,驼子说他就躺沙上,不参与竞争草房。
汪小明跟韩小语哈哈笑着争持不下,驼子出主意: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定,谁赢了谁优先挑选。
当然是汪小明赢了,他睡草房,韩小语住卧室,驼子睡沙。
省城也一样的寒冷,有雪花飘零。
于是,三人围着火炉吹牛,添加无烟的木炭,暖流在屋子里徘徊。他们各自煨一杯热茶,再选一本喜欢的书,累了就捧茶杯争论,争论的焦点不是瘟疫,而是李白跟杜甫的文字,谁优谁劣。争论的时候只见韩小语的碧眼如火,跳跃一串灼灼的流光。若是俩男人不让她,她就佯作生气,撬开两个半斤装的瓦罐烧酒,各满一杯,不一定有菜肴,但必须捧满桌的花生,这是懒人的下酒菜。反正花生多,毫不担心闹饥荒,酒也不缺,汪小明帮朋友代销的小烧,皆是葫芦状的瓦罐。
还没举杯,韩小语就诗兴大——
草堂风声近
满桌花生各一半,
两罐小烧十杯干。
斗酒博得玉人笑,
饮尽孤独讨清欢。
没等驼子赞美她,韩小语竟然眼睛贴着眼睛问驼子:“杨老师,你们中国人借口很多,自己能力差还甩锅古人。”
驼子不跟她认真:“何以见得?”
“我问过很多文学大师,你们祖先的诗词美得窒息,为什么现代人不写?他们给出的理由很无聊,说先人们把最美的语言用尽了,后人无法越。”
“也许是吧。”驼子说。
她有些激动:“我是老外,我叫韩愈,也叫韩小语,我要挑战李白杜甫。”
驼子跟汪小明竖起大拇指:“韩小语好样的,给你百个赞。”
她可爱的白脸,漫过一抹红,似在喃喃自语:“我不敢相信,那时的人类没有轮船汽车,人家可以写出‘千里江陵一日还’,如今太好的生活,却甩锅古人了。”
“韩小语加油,来干杯。”
“干杯,两位大哥。”
于是三人举杯,借酒消愁。
从不抽烟的韩小语,点燃一根烟卷,尽管呛得她花颜失色,但她依旧说这感觉太酸爽了,她要吟诗一。
今生情未了
百趣尽在唇齿间,
分秒不见心生乱,
以身相许长相守,
待我温柔如初恋。
驼子真不敢招惹她,他不怕斗酒,但他怕跟韩小语斗诗。就徉着醉眼迷瞪,趴在桌子上欲说还休,满脸红霞飞扬的韩小语吐吐舌头,暗自得意把两个大男人斗趴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