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澈净匿游云,苍松梢头贮新绿。劲鞭长挥策骏马,铁蹄扬沙驰无前。
斜雨、飒风一身臭汗从北山回到云安侯府时,方近日禺。
习惯了飒风话不给人的冷凛,进府后斜雨唤人给她们两个准备洗澡水,让飒风先去,她一个人去医堂找胥姑传话即可。
且说斜雨推门迈进药堂时,胥姑正站床头细心地给半靠在软枕上的少年辫着头。见那人眼睛闭着,听见了却未看进来的人,哪怕一眼。
斜雨礼貌地对胥姑福了福身,问了声好。
胥姑不能说话,见是斜雨也只是随便抬眼看她一看,连笑容都没有。
在侯府生活了这许多年,府里每个人是什么脾气性格,斜雨大致是了解的。
就说胥姑,她的性子在整个府上是最古怪的,平时只对世子有笑脸,连一家之主的宗时律都得不到这份“殊荣”。
侯爷重她,主要是看在故去的夫人花一梦的身份上,因着此般胥姑也是除了侯爷和世子外在府上身份地位较高的人,她很少与人交流,整日不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但凡是走出这间院子,去忙的也一定是跟世子相关的事。
只要不提及宗寥,她基本就不给人脸色。
当然,这也不是说她性格冰冷,或许只是因为见得多了,遇上任何事都能做到内心波澜不惊了吧。
多见过她几次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还是挺柔和善良一个人的。
看她给棕红头少年辫时耐心又认真,就知她有多用心待人,完全是把病人当自己孩子在照顾。
斜雨缓缓走过去,先是细看了眼靠在床头的人。
见他皮肤白皙,卷曲的头乱蓬蓬地披在肩上,间脸颊上有几点雀斑,但又不太明显。
长长剑眉同色一样,都是棕色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五官极是立体,光是从他脸上就能看到峻峰深壑的影子。
眼下他已经解去了缠身的纱布,换上了衣阁给宗寥裁的新衣——一身霁蓝色白襟绣蟠螭纹交领直裰。
不必说,敢把世子新衣拿给一个不相干的男子穿的人只能是胥姑了。
胥姑口哑心慧,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这事还得往回说,为免人多口杂将此人活着真相暴露而招来敌人的耽视,在把此人带进府的第二天宗寥就对外称他暗杀世子,就地处死了。
尸体也被胥姑化了当花肥,听见此话的下人们一点也不奇怪,云安侯府偌大个门庭,上到掌管一府诸务的老管家。
下到门房小厮,哪一个不是前辈细心调教出来的?一个敢暗害自己主子的人死就死了,算什么大事?
他若是不死,下面的人都不同意他活。
不得不说,宗寥一开始做的这个决定还真起到了作用。
因为在宗寥随南宫述去了郢山别业的第四天,也就是纭舒妃阴谋失算的那天晚上,正在院里给猪笼草喂肉的胥姑就察觉到有人闯进她的院子,鬼祟地到处搜查着什么。
关键时刻她心生一计,用一把化尸粉灼烂了那人半边脸,留给他半条命回去给主子复命。
想打探侯府秘密?南疆巫女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给棕男子辫好了一条细细的辫子,斜雨适时给胥姑递去绑的皮绳,边说道:
“世子这些日都要在北山训练,衣裳无人浣洗,她来话说让您给她准备……二十天的衣裳。”
二十天,一天换一套就是二十套,垒起来比一人还高,还准备穿一次就扔了。
光想想斜雨不由得摇了摇头,感觉太铺张浪费了。
胥姑闻言瞳色一怔,手顿了顿想着什么,接着又继续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