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回来了~~”
一声吆喝,在陈家坝村头响起。
一道不祥的预感在陈青山心头涌起。
吆喝的人是他亲舅张少宾,正快步向他走来。
“舅,您这是弄啥嘞?”
“没弄啥。”
“没弄啥,老表这是闹哪样?”
陈青山一指他老表,也就是张少宾的儿子——张楚河。
左手牵着一头大黄牛,右手拿着一簇带胸前的大红花。
陈青山眉头一皱,好似懂了。
“舅,你该不会?”
张少宾叼着烟,咧着嘴,笑滋滋道:“怪舅,没借到马。青山,你将就一下,戴上花,咱们骑着牛围村子走一圈。舅给你牵牛。”
说着,就从自己儿子手里接过那大红胸花,要给陈青山戴上。
陈青山是白河县状元的事,早上陈张二家就已经知道了。
倒不是他们特地去查的,而是一大早就有人给他们报喜了。
只不过一晚上功夫,陈张二家多了不少亲朋好友。
原本只以为陈青山考了个高分的陈张二家,一看,咱家出状元了!
大伯陈卫疆急忙去问了陈家辈分高的族亲长辈,问这事该怎么办?
陈家坝什么时候出过状元,往上倒十代,进士及第都没出一个。
族亲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这种光宗耀祖的事迹,肯定是要好好宣传一下的,便依着电视剧状元郎的习惯,说要骑马戴红花,围着陈家坝走一圈。
当初朱校长的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想不到在这里用上了。
陈青山一听,头阵阵麻。
这事,别说是十八岁的他觉得尴尬社死,就连三十六岁的老面皮陈青山,都觉得没脸。
哀求道:“舅。不走行不行?”
张少宾龇着牙就是乐,拿着大红花就往亲外甥身上绑。没有不走这个选项的。
在张少宾给陈青山绑红花的时候,他亲爹,他大伯,提着炮仗鞭炮,走到村头的晒谷场上,竖起炮仗,摆好鞭炮,美美地看着张少宾给陈青山绑红花。
陈卫疆:“卫国,我就晓得青山这孩子有出息。”
陈卫国:“狗屁。初中毕业的时候,你还叫青山去读技校干汽修呢。”
陈卫疆挠了挠头,惭愧道:“这不依依读了卫校,现在也在洛城做护士了。我想着学门手艺比啥都强。”
这也不怪陈卫疆,只能说老一辈的思维局限性。
“青山,还等啥,上牛啊!”舅舅张少宾一拍牛背,示意陈青山上牛。
此刻,陈青山想死,早知道就考低点了。
不情不愿地上了牛背,张少宾一拉牛绳。
哞!老黄牛缓缓往前走去。
伴随着炮仗鞭炮声,陈青山觉得自己以后都不用来陈家坝了。
唯有在前面牵牛绳的舅舅张少宾,昂挺胸,走出了一个气宇轩昂,走出了一个虎虎生风。
陈卫疆看到给陈青山牵绳的张少宾,羡慕两个字挂在了脸上。
别说他,就连陈青山亲爹,也羡慕。
但这份荣耀只能独属于陈青山亲舅张少宾。
从村头的陈家走到村尾的张家,又从村尾的张家,走回村头的陈家。
张少宾是意犹未尽,陈青山是尴尬欲死。
陈家院子里,张家的那头年猪到底是没保住。本来张少宾就准备宰了给外甥庆祝,如今外甥是白河县状元,那这头年猪更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