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听时迁对另外几个汉子喊道:“老爷就说了是来找我的吧……一人输我半吊钱,从月饷里扣啊,我可记着呢,千万莫想着赖账……”
几个哨探营士卒一脸憨笑道:“还是哥哥好眼力……”
时迁对众人挥挥手,然后走向曾全问道:“你是房学度的人,还是钮文忠的人?”
曾全见他知晓得那么仔细,最后的一点疑惑也跟着烟消雾散了。
“小的是房太尉的心腹曾全。”曾全从怀中摸出信件,然后郑重说道:“还请好汉通知柴大官人……不,通知贵国皇帝,田虎已经派人去寻完颜娄室了……”
“我去他大爷的田虎……”时迁没等曾全说完,不禁破口大骂。他一直以为曾全过来是答应结盟的事,却没想到居然是来送天雷的……
“神驹子,你他娘的还不滚出来……”
只听时迁一声呼,旁边的围墙上已经跳出来一个道人,一把接过时迁的书信对曾全道:“兄弟报信之功,我们兄弟记在心里了。”
曾全忙客气道:“多谢二位好汉,只是我出来已经几天,只怕现在金人已经和田虎勾搭在了一起,还请大周皇帝陛下早做打算……”
……
马灵听曾全把房学度的嘱托全部说了一遍以后,不敢再有一丝耽搁,离开史家村,直往南去商州寻柴进。
可是大军行进,自然比单人独骑慢上很多,虽然前头各州各府不管是有没有宋廷的官兵,基本上都对柴进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也走得比较慢。
等马灵碰见领着先锋开路的霹雳火秦明,却还是在商州西边的朱阳县。
“圣上,狗娘养的田虎又要去投金人了……”
马灵风风火火的跑进大帐之中,来不及行礼便把房学度的书信递给了柴进。
帐内的李助、吴用,还有上的柴进等人,皆是皱着眉头相视一眼,他们想到过会生此等状况,或者说这是所有人心里预料的最坏,可也是最不可能生的状况。
但是他还是生了。
马灵见所有人都不是特别惊讶,不禁问道:“大家料到了田虎会这样?”
李助无奈摇头道:“既然敢冲着他来,肯定得做最坏的打算。”
柴进看完书信以后,又递给吴用两个,挥手让马灵暂且去休息一会。
“乔冽他们到哪里了?”
吴用回道:“他们在咱们后面,可现在应当也已经进到慈州了,应当还有几天就可以到永兴军路的丹州……”
就在公孙胜等人回来以后,河北之事暂时就被柴进放下,命乔冽领着卞祥和史文恭离开大名府地界,虽然这也是一种赌博,赌耶律余睹真的能说服完颜宗望不会南下,但是柴进觉得值得。不敢冒一点点险,又如何能在这南北夹击中寻得一条活路?
“从前常听乔冽说这房学度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这次也被田虎气得忍不了了……”柴进无奈道:“可惜他是文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忙说服一些领军将领……”
“圣上,如今田虎既然真的和金人搅合到了一起,那么咱们便只能化主动为被动了……当务之急是派人早些抢先风陵渡口,然后占据河中府,抢下函谷关,潼关……”李助看完信说道:“函谷关已经今时不同往日,而房学度说潼关守将是竺敬的好友云中武,当早些派他过去劝降,若是不成就只能强攻了……”
柴进点头道:“二位尽管去安排,幸亏当日出兵时做了这最坏打算,不然咱们真被这田大王坑死了……”
李助也是苦笑一声,笑道:“既然现在只能化为守势,那么商州是必须要夺的,此地还没被田虎祸害,或许还能帮咱们凑集一点粮草。”
“让秦将军极行军。”柴进点头道:“金人和田虎这谈条件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谈好的,但是咱们却也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
柴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原本他们打算借助田虎之力,把完颜娄室全歼在此,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没有田虎在前头帮忙,柴进也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们去和一群被困住的野兽死战。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耗,护住所有东归的路,逼他完颜娄室和田虎要不往北过秦长城,要不就来攻自己的关隘,拿命来填自己的城池……
“这仗不知道又得打到什么时候了。”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王进忽然开口道:“咱们动员了那么多士卒民夫,这个粮草可不是个小数字……”
柴进叹气道:“咱们这几年的所有积蓄,只怕都得丢在这河东跟永兴军路了……”
旁边的李助和吴用都听出了柴进的担忧,而他们作为谋臣心里又何尝不担心。若是国家没粮没钱,就只能去百姓手里抢。以前打破一些城池州府,总还能获得一点什么,可是被田虎和完颜娄室这么一闹疼,整个永兴军路到京兆府,基本上都已经空了,丢给自己的全是一副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
李助躬身道:“圣上,为防陷入长久乱战,当传令山东、河北各州各府,早些向百姓征粮,免得到时候乱了手脚……”
柴进用手摸了把脸,点头道:“河北暂时算了,传令闻焕章和朱武,在山东征粮……如果有主动捐献大批粮草者一律记下功劳,可以让子孙赴京城太学,两年后择优为官……”
等柴进说完,吴用不禁赞道:“大官人考虑长远,这西北将来也正是用人之际,此举虽然有些仓促,可却也已经是没有办法的最好办法……”
柴进无奈摇头道:“原本我想直接封些散官与他们,可想想还是算了,至少还有些时间让咱们从中考核考核不是。这田虎是逼着我做这不想做的决定啊。”
……
竺敬得了柴进的军令,知道事态紧急非常,安排好军中之事以后,领着几个心腹便赶往潼关。
潼关自古便是进军长安的要道,虽然这几百年来,此地已经不是天下的中心,可是由于他的地理位置,一直是进入关中的咽喉要道。竺敬知道自己如果劝降不了曾经的这个兄弟,那么将来便会有更多兄弟,死在这潼关关门之前。
竺敬一路打马飞奔,也没心思看沿途的情况,直等过了荆山附近,他才稍微放慢了度。
“将军,这沿途好像都没看见有人啊。”一个心腹不禁开口道:“不光没看见田虎的人马,连百姓都没见几个。”
另一个士卒询问道:“田虎居然把这风陵渡口都弃了,要不要小的回去禀报消息?”
竺敬摇头笑道:“你当咱们哨探营,还有各军的探马是吃干饭的么,这些消息他们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
眼神扫过四周,忽然叹气道:“当年幸亏离了田虎,不然咱们还不知道得跟着他造多少孽……”
说完狠甩马鞭,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