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原本就安静的大堂更是落针可闻。
大夫人眯起眼,语气不善,“你叫我什么?”
沈岚岁无辜反问:“妾身跟着三郎叫的,出嫁从夫,是有哪里不妥吗?”
“好的不学,弟妹怎么净学不好的?”陆明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好?”沈岚岁疑惑,“可是国公没说不好啊。”
陆明晚一噎,讪讪道:“爹是长辈,当然不好意思随便教训你,但你身为晚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清楚吗?”
沈岚岁异常诚恳地问:“我天资愚钝,实在不是很清楚,还请二哥指点一二。”
“你——”陆明晚拍了下扶手,引来陆明朝一声呵斥,“闭嘴。”
陆明晚不满道:“大哥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陆明朝坐的端正,面色平和,“弟妹嫁进来就是一家人,谈何往外拐?你身为兄长,这点气量都没有,与弟妹拌嘴,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
“就是啊二哥,你过分了。”尾座的小姑娘附和一声。
眼看着几人要吵起来,大夫人忙道:“够了。”
沈岚岁转回头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大夫人哂笑一声,“就这么叫。”
她喝了茶后把茶盏往桌上一搁,“嗒”的一声,带着几分威压,“你既唤我一声大夫人,我少不得说教几句,你可愿听?”
见她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沈岚岁眉头一皱,忽然低呼一声,“嘶——”身子也跟着往一边歪。
陆行越立刻配合地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腿疼,心口也疼。”沈岚岁低声道:“昨日撞了还没好。”
陆行越立刻看向了荣国公。
荣国公道:“行越的腿也没好,别跪着了,坐下说。”
“谢谢爹。”沈岚岁赶紧扶着陆行越起身。
两人在陆明朝对面落座,视线不经意交汇,陆明朝眼神有些不自在,稍稍偏开了头。
如果说昨天还是怀疑,那今天沈岚岁彻底确定了,陆明朝对她确实有点说不清的情愫。
“夫人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沈岚岁侧身看着大夫人,姿态谦逊,挑不出毛病。
大夫人肃容道:“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我和你说个明白,你是行越的继室,行越之前的妻子是永安侯府的嫡小姐,已经过世了,你是后进门的,家世又不如她,于情于理该去上炷香,日后见了永安侯府的人也要客气些。”
不是,她没偷没抢,嫁个人就莫名其妙低人一头?
沈岚岁无法理解,便直接问:“这是规矩吗?律法明文规定?”
这话给大夫人问懵了。
她瞪着眼,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荣国公咳了一声,“不过是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怎会写进律法?”
“原来如此。”沈岚岁摇摇头,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听闻穆姐姐对三郎一往情深,我占了她的位置,还去给她上香,未免有炫耀之嫌,万一惹了她不快,怕是家宅难安,三郎你说呢?”
她的眼神温柔中又带了几分深意,陆行越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却没笑出来,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岚岁所言有理,佳人已逝,莫要再扰她清净。”
他看向正想开口的大夫人,缓缓起身,眼神微冷,“日后也莫要再提什么继室,岚岁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就是我的妻,是荣国公府的三少夫人。”
大夫人猛地握紧了扶手,眉心黑气翻涌。
陆行越冲荣国公一拱手,“儿子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他拉起沈岚岁的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