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件事情,江柍總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有些回憶就是這樣的奇怪,它並非是往事中不重要的部分,可卻很難被想起,總是要看到這樹花,聞到這縷香,聽到這落花聲,才會忽然被挑動心弦,想起那些點點滴滴來。
沈子梟蹙了蹙眉,卻不是吃味,只是有些心疼,心疼她小小年紀就經歷這麼多的悲歡離合和擔驚受怕。
隨後他又一嘆,想到:他的確是那座冰冷的皇宮裡唯一真心照顧她的人。
他收回接花瓣的那隻手,側身面對她,抬頭看向花樹之上的那輪明月:「朕既是真心想要治理天下,盼望民豐物阜、海晏河清,必定不能不顧大昭臣民的心意,無論宋琅生前如何,他始終是大昭最後一任國君,一朝天子的體面代表一朝臣民的體面,你放心,朕雖沒大度到要把他風光大葬,但也會給他加以諡號廟號,葬入思陵。」
江柍聞言,肅容斂衽,拜了一下:「多謝陛下。」
沈子梟轉過頭,見她行如此大禮,想也沒想便把她扶起來:「好了,不要再什麼陛下陛下的了,日後有你不想叫的時候。」
江柍的陰霾頓時一掃而光,仰頭一笑,眼眸晶晶亮,促狹道:「是呀,往後有的是三宮六院的女人叫陛下。」
沈子梟微愣,一挑眉,把她攬進懷中:「說什麼呢,又開始拿我尋開心來著。」
江柍抗拒了一下,本來只是為了說笑,可提起這件事,她竟有些泛酸,道:「你不用忙嗎,竟這樣巴巴跑來,人家也不笑話你。」
沈子梟道:「我底下有的是人辦事,哪裡需要事事都親力親為。」
語氣頗為理所應當,說著話又是展臂一攬。
江柍推開他:「是,陛下什麼事都有人能差使,前朝有人為您鞠躬盡瘁,後宮也多的是那紅袖添香的人,」
沈子梟聞言,愣了愣便笑深了,感覺連髮絲都是愉悅的,笑聲從胸腔深處震顫出來:「你說錯了,普天之下,唯有一件事,需要我親力親為。」
江柍沒反應過來,準確說,是沒有往那處想。
只見他眼神大變,忽然挑起她的下巴便親吻上來,她蒙了,他邊一點一點吻著,邊道:「你知道是哪件事了嗎。」
江柍莫名羞赧,推他一下,道:「你可真不知羞恥,也不怕有人過來。」
他攥住她的雙手,真的停下,卻又像只賴皮獅子狗似的笑道:「那去你房中。」
江柍偏頭努嘴:「才不。」
她道:「我是你的誰,沒名沒分的,才不。」
沈子梟握住她的手勁大了幾分:「還能是誰,自然是我未來的皇后,也是後宮裡唯一的女人。」
江柍一怔,看向他。
他坦蕩回視。
她卻驀地心痛了,因為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卻看穿了她的心思:「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如今我只娶一個女人,既然都是做第一人,我要做的事情,是否比始皇做的事情更容易實現一些?」
江柍怔怔地不說話,眼睛裡像蒙了一層潮濕的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