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愕然,這下更是埋在他懷中不肯探頭出來了。
沈子梟也不催促她,反而先開口,回憶道:「那個時候,我以為,只是一次稀鬆平常的政治姻緣,比起你是個怎樣的人,我更在乎這洞房是否如傳聞所說,那般令人舒爽。當然,就連這念頭也是很少的,大多是在應付差事,想著試探一下你是什麼性情。」
江柍沒想到沈子梟會對她說這個。
畢竟前塵往事中,二人都各有各的立場和不得已,那些因虛情假意而產生的貌合神離,似乎沒有必要再提。
可他還是說了出來。
她只想問:「為什麼提到這些。」
他換了個姿勢擁她入懷,手掌滑入她的背後,觸感細膩柔軟,他上下摩挲,道:「因為覺得對你不起,也對不起自己,好好一個人,不過二十歲,怎就生出斷情絕愛的念頭?後來與你分離的日子,我常常想,愛慕你之前,我曾以為自己早已看破紅塵,殊不知只是看輕了紅塵。」
說到這,他有幾分黯然寥落:「我看輕紅塵,後來才為紅塵懲罰。」
江柍從他懷裡探出頭,她伸手緩緩觸摸他的頭髮,額頭,劍眉,睫羽,鼻子,嘴唇。她的指尖是恰到好處的溫熱,聲音也是:「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再沒機會嫁給心愛之人了,甚至不會有機會擁有一個心愛之人。」
她把心裡話也告訴他:「可是你給了我第二次洞房之夜,今夜,當我在龍鳳花燭的光亮中看向你的時候,我無比確定,我愛的人是你,你愛的人是我,我們會白不相離。」
說著她的手指已流連到他的下巴上,然後緩緩向下,摸到喉結。
她不願氣氛如此憂傷,忽然道:「可惜,我一直有個遺憾,不知阿梟可否彌補我。」
沈子梟認真道:「你說,無論如何,我必定滿足你。」
江柍「格格」笑起來:「等會我在上,可否?」
他一怔,這才發現她的手不知何時已滑到他的寢袍之下。
他眸子裡的濃烈驀然加深,將她另一隻老實的手抓起,輕輕銜住她的手指:「你想受累,我樂得自在。」
話落,一陣輕笑。
燭紅帳暖,兩情繾綣。
光影帳里,她的身影映在紅羅紗幕上,如此曼妙。
影子晃動,兩個人的思緒也在這夜色中變得搖搖晃晃,模模糊糊。
他看到濟水河畔紛揚的大雪間,那抹窈窕的嬌紅,以及她比狼還要狠厲的眼神;看到她在馬球場上高傲的姿態,以及元宵宮中飛舞在她身後的無數煙火;看到她在赤北孤身攔下他的馬,髒兮兮卻帶著小獸的生猛;看到自奄勸降她的冷靜與風華,以及帳中她那勾魂攝魄說「征服巒骨之前,先征服我」的眼神……
思緒越飛越遠,他又看到她在面對獨孤曜靈時的無畏和果決;看到她從涼州城樓一躍而下的鏗鏘冷傲;視線終於回到她如今的臉上,她的雙頰浮起極其美麗的潮紅,身子因輕顫而掛了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或許這樣就是極好。
再偉大的君王,也不過是一介凡人。
只盼擁妻入懷,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江柍終於累極了,後來在他懷中熟睡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她終於看清楚,當日在濟水河畔被狼群圍攻,那支射過來的箭矢,果然是沈子梟的;她看到元宵那日,沈子梟在濯雪閣上默默注視她許久許久,眼眸中是她從未察覺到的溫柔;她看到赤北大營中,他曾在她熟睡時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看到西雁山狩獵,他們一同掉入山崖之後,他抱著她昏死過去的身體哭了許久……
然後到她中毒,去朔月求藥,再到涼州城上縱身一躍……她中毒的時候,他竟去求了佛祖;朔月途中行路顛簸,他幾乎是她的人形肉墊;涼州一役她被宋琅帶走,他幾乎每個夜裡都會在夢中驚醒,摸摸臉上一片落寞的淚痕。
江柍在夢中哭著笑了。
因為她終於明白,所謂苦難也不過是一次次證明,人間有愛,可抵萬難。
而她確定,昏暗的日子已然徹底逝去。
來日光明燦爛,定然是很好、很長的一生。
*
熙和帝沈子梟在位六十三年,駕崩於長樂宮上元殿,廟號太宗,葬於泰陵,諡號為英文烈武隆功盛德弘仁聖孝皇帝。
太宗一生只娶葉皇后一人。
葉柍於熙和二年冊封為皇后,先後誕下兩子兩女,熙和六十三年十月,與熙和帝同逝於長樂宮上元殿,終年八十歲,與熙和帝同葬泰陵,諡號為仁孝慈懿明德弘仁配天齊聖昭皇后。
熙和帝在位期間,君明後賢臣直,文治武功,四海雍熙,天下太平,史稱「熙和之治」,乃是大晏五百年基業中最為鼎盛時期。
作者有話說:
感謝你們和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麼一段驚心動魄又溫情繾綣的故事。
番外其實想寫的有很多,1是崇徽帝和孝章皇后謝韞的故事;2是宋琅和江柍;3是迎熹和敏騫;4是琥珠和思淵;5是妙儀和緒風;6是謝輕塵和沈子梟,以及謝輕塵後續;7是宋琅和星垂;8是霧燈和江柍;9是輕紅沈子梟;1o是太后往事;11是思淵和江柍;12江柍和厄彌;13甚至還有崇徽帝和輕塵;14是葉劭和鴛娘;15沈子杳和王依蘭;16甚至是沈子桓和李嬙;17甚至想給緒風再加個cp……啊殺了我吧,寫不完根本寫不完,年後為工作而發愁也沒時間弄這些了,所以我暫時不打算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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