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计绯在那里调侃另外两个演员,出来接人的警官觉得还挺逗,忍着笑将他们送到了缉毒中队所属的办公区域,让他们在接待室稍候片刻。
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t恤和短裤的男人晃悠进来了,乍一眼看去有些流里流气的,像是被警方抓回来的社会闲散人士,不过唐秋连当即就站了起来,起身去跟他握手。
“这几天要劳烦您了,章队长。”唐秋连是认识对方的,此时就主动介绍了一下双方的身份。
缉毒人员经常需要出外勤,为了保证蹲守线索时的隐蔽性,他们的打扮和气质都会更靠近普通人的样子,这位章队长就是这支缉毒中队的副中队长,他刚从外头抓了两个以贩养吸的吸毒人员,此时见到几个过来体验生活的艺人,他也没什么负面情绪,反而表现得很客气。
“队员们跟我讲了一下你们的剧本,挺好的,就是要把那群亡命徒的嘴脸拍出来,”章队长道,“从五石散到鸦片到现代的各种新型毒品,这破玩意儿怎么禁都禁不完,我就希望那些瓜娃子少点好奇心,多点敬畏心,别把吸毒当时尚,我就谢天谢地了。”
唐秋连他们自觉责任重大,齐齐认真地点头。
很多实地考察的工作都会交给赤莲市那边的禁毒缉毒部门,章队长这边主要是给他们提供一些保密度不高但没有对外公布的资料,比如毒贩抓捕现场的记录、特大扫毒行动的资料以及毒枭生平记载及审讯画面等,方便演员们深入地了解贩毒与禁毒之间的艰难斗争。
这些资料是没有打码的,也不会考虑所谓镜头和文字的美感,很多画面都是沉闷的,很多文字都是带着血的,叫人看着就心里闷。
资料看到了一半,章队长忽然匆匆把他们叫了出来。
原来是章队长昨晚端了一个吸毒窝点,其中一个吸毒分子在拘留室里毒瘾作了,《困猎者》里有几个对着吸毒人员拍摄的镜头,章队长就想让他们过来看一眼,感受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计绯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尖锐的哭嚎声,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当他们真正看到人的时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夏季很炎热,屋里的人却穿着宽松的长袖上衣和长裤,面容扭曲地滚倒在地上,拖鞋在挣扎中被蹬掉了,脚趾上遍布溃烂的伤口,医生还没有赶过来,章队长也没有着急进去把人制住,就这么隔着栏杆看着他,目光特别复杂。
那人也许早已清楚自己在这里要不到想要的东西,他没有扑过来告饶或哀求,只有高高低低的呻吟和惨叫在回荡,在某一刻,痛苦仿佛彻底主宰了这具躯壳,他用力地仰起头,嘴巴大张,出一声刺耳的哀嚎。
他的袖子和裤腿在扭动中被蹭了上去,暴露出来的手脚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斑块,牙齿也烂了,细瘦的脖子几乎向后折断,指甲在地面上刮擦着,涕泪如失禁般流淌而下,像是一条被热水烫伤的菜虫,丑陋地、破烂地在局限的空间里翻滚。
三个演员早已看过毒瘾作的纪实视频,可是都没有这真实的一幕那么有冲击力。
有一种莫名的气味浮动在空气中,唐秋连微微撇开了头,李枫华动了动唇,却没出声音,他转身退了出去,扶着墙壁出了干呕声。
计绯同样有点犯恶心,但她稳稳地站在那里,强迫自己像是章队长那样保持镇定,近乎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烂掉了的人。
不是无动于衷,也不是习以为常,只是强迫自己记住这种出卖灵魂的惨痛,被魔鬼蛊惑后的面孔足以成为噩梦里的最佳素材,警醒着人们不要轻易堕落。
医务人员终于过来了,章队长开门进去,稳准狠地把瘫在那里的人控制住,然后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他领着计绯他们就先出去了。
此时夕阳正在下山,室外的空气仍然有些灼烫,他们穿过走廊,在玻璃门外头站了一会儿。
章队长拿出烟盒对他们示意了一下,他们摇了头,他便自顾自地点了一根。
“很多人就是一时好奇,被哄着骗着就走上了这条路,他们以为自己不会上瘾,以为自己可以戒掉,以为自己能继续过正常的生活,实际上戒毒成功后的复吸率特别高,几年,几个月,甚至从戒毒所一出来就去吸了,”章队长吐出一口烟,在朦胧的雾中,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沧桑,“刚才那个男的,我十年前抓了他三回,他最后一次从戒毒所出去的时候,就说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了,局里连着十年都没有再抓到他的记录,我以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计绯他们都很沉默。
“昨晚端掉那个窝点的时候,他人不人鬼不鬼地躺在那里,看了我一眼,眼泪当场就下来了,”章队长扯了扯嘴角,但是没有笑,“十年啊……又是我亲手把他铐回来了。”
夕阳彻底被天际吞噬,他背对着楼里亮起的灯光,整张脸都沉在了夜色中,只有烟头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那些被侵蚀的灵魂,稀薄而惨淡地摇晃着,只要随手一摁,就会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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