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投入驛站,落入了郵役存放信件的油紙箱裡。
郵役一路慢馬到了袞州,信件轉至袞州府衙,轉至辦事內堂,再?轉至放著卷宗與文稿的沈徵案頭。
崔沖留下的爛攤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從沈徵有空依據公文、奏疏、狀書、卷宗、帳簿等?文簿的大小厚薄分門別類,整整齊齊地?疊放,便可見一斑。
「沈大人,從皇都來的信件。」
「知道?了。」
負責去驛站定時收取的胥吏將信筒擺在案頭,退了出去。沈徵看著卷宗,在他對面辦公的張恕卻探頭,狀元郎八風不動,握著卷宗的修長手指未偏移半分。
「沈修撰,有你的信,怎麼不看?」
「先看卷宗。」
話是這麼說,卷宗卻是好?半天未翻過一頁。張恕悶笑,佯裝伸了個?懶腰,「哎,我出去走走。」
辦事內堂清清靜靜。
沈徵放下再?看不進一字的卷宗,拿起信筒。說好?追著他跑呢?人回?去了,信過了整整五天才到。
第31章紅燭不滅
信筒很小。
展開的信薄薄一頁紙,沈徵轉眼?就讀完了?。
並無什麼不可當著旁人面觀看的浪漫情思,寫得?更?像她回皇都?後的生活日錄——被冊封了?,封號是昭明,她還挺喜歡;皇都暑熱難耐,比袞州有過之而無不及;皇都的白雪酥沒有袞州觀音節那日的街頭小攤好吃,她很懷念。
觀音節那日,他們一起逛了街頭巷尾的袞州吃食。
姜玥東買一點,西?買一點,叫他提了?滿手?的瓜果蜜餞,最後吃不完都便宜了府衙差役。
但值得?懷念的,只有白雪酥?
他近日夜夜夢回,沒夢到?白雪酥,只夢到?巷道外那間客棧的紅燈籠。溫暖瑩亮的紅光暈開,就像她不點而紅的唇。
偏偏一整封信的秀麗小楷里,什麼都?寫了?,唯獨沒有提他,除了?開頭那一句規規矩矩的「沈大人敬啟」。
沈徵將信紙卷好塞回信筒里,丟入書案邊盛放長軸圖冊的闊口缸,信筒碰撞缸壁,發出「咚」一聲,滾落缸底。
他一頓,莫名?覺得?力度沒控制好,像扔得?太重,會把信筒弄痛,沉默地俯身拾起來,半晌,慢慢把它塞入袖中。
做完這些,才自嘲地笑了?起來。
張恕從外頭回來,沈徵已經埋頭紙堆。
這次是真心無旁騖,公文寫起來洋洋灑灑,落筆即成,都?不用書手?再謄抄一遍。
「沈修撰這麼快就醉心公務了??不回信?」
「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