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毆的士兵們將槍口對準了王保保,稱其擁兵自重,剋扣糧餉,還將優質戰馬偷偷與漢人交易。
王保保被有司帶走例行詢問,察罕帖木兒召來幕僚,與眾人商討此事的解決方法。
可惜他的這些手下,要說調兵遣將,個個都是一把好手,遇到這種政治鬥爭,並不靠譜起來。
一個說,「管個俅,如今各地都在打仗,朝廷把世子爺給抓了,那就叫他們去打唄。」
「我看這些貴族老爺們,就是安逸日子過久了,瞧不得人舒服,想要兵權,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上了戰場,馬背都不見得能跨上去。」
「朝廷就是沒事兒找事兒,想壓制我們汝陽王府,王爺他們不敢動,只敢從世子身上入手。」
……
趙敏坐在屏風後,聽著這些人抒發怒氣,眉頭越皺越緊,一個可行的意見都提不出,此事後,還需招募精通朝事的幕僚才行。
汝陽王掌管天下兵馬,地位然,年輕時還有些不知死活的貴族為搶功之事與他發生衝突,如今,敢那麼做的人幾乎已經絕跡了,這便導致他的屬下和幕僚們,皆盲目自大,不相信有人敢來捋老虎的鬍鬚。
代真在塔上聽說這些傳言時,便知皇帝已經下定決心或者說有人幫他下定決心要剷除汝陽王府。
古來武將,凡引起帝王疑心者,若能第一時間起兵造反,說不得能有幾分活路,但這些武將,要麼愚忠,要麼對此等大事猶豫不決,害怕事情敗露後身異處,這些人無一例外,都下了黃泉。
代真試圖推算事件發展過程,接下來最可能的,王保保被拘禁,朝廷以尋找證據為由,帶走他書房裡的公文,從這些公文入手,王保保的罪狀可以翻個番,甚至順藤摸瓜把他的父親拉進來,趙敏的職責也在平叛範圍,現在被關在萬安寺的這些武林人士,也能成為攻擊她的一個點,蒙古軍隊對漢人百姓,非打即殺,除了女人會被他們擄走供其玩樂。
那趙敏把這麼多漢人好好的養著是為了什麼?如今雖然算是災年,卻遠不到謄養人羊的地步,加上趙敏一向主張善待漢人,朝廷完全可以將兩件事聯繫起來,以私通外族之罪將其監禁。
汝陽王府並非白玉無瑕,它經不起查,只要朝廷開了一個口子,後續的罪名便可以源源不斷的網羅出來,所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除非這個「臣子」手裡有兵而且願意造反。
察罕帖木兒有兩個可能的下場,一為他手下的武將「戴罪立功」,供出更多他的罪行;二便是那些武將感念他的恩德,跟著他反了朝廷。
代真說不好哪個結果更好,兩個結果她覺得都好,察罕帖木兒死了,趙敏最大的靠山倒下,就算她有再多陰謀詭計,能施展的手腳也少了許多;察罕帖木兒不死,他就只能造反,屆時元朝力量分為兩半,且察罕帖木兒作為叛將,會吸引朝廷更多的仇恨值,漢人這邊壓力定然大減。
此時,張無忌已到了大都,正在分壇聽此處負責人匯報這些時日汝陽王府的動向。
「……我們已經與范右使取得聯繫,得知汝陽王府內部仍然鐵板一塊,萬安寺的守衛並沒有放鬆……范右使還說,汝陽王府此時大劫來臨,接下來一定會大亂,讓我們到時再想辦法營救被囚萬安寺的武林中人。」
張無忌看著萬安寺的巡訪圖,道,「待天地風雷四門的弟子到了,再行營救,只是今夜,我還需去探一探萬安寺的虛實。」
周顛等人一聽這話,便擠眉弄眼地,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分壇的壇主不知所以,一臉疑惑。
是夜,張無忌換上夜行衣,向西奔去。
萬安寺中的寶塔有十三層高,很遠就能看到塔尖,片刻後,張無忌就已到了寺前,因正門處有守衛站崗,他便行到側面,尋了個無人的地方,腳尖一點便躍入了寺牆內。
遠遠地看向寶塔,每一級都燈火通明,影影綽綽地能見到巡查的守衛,張無忌犯了難,如此燈火通明,徹夜巡邏,想要悄無聲息的混進去,幾乎不可能。
接下來還有營救行動,若此時打草驚蛇,必會為他們之後增添許多困難,可想到代真被關在高塔之上,他又實在不情願就此離去。
仔細查看後,張無忌的目光落在了寶塔四面的飛檐上,這些飛檐如波浪一般,與地面呈弧狀,雖窄短光滑,用以借力卻足夠。
他心中一喜,當下飛奔過去,一躍飛上樹頂,腳下借力一點,整個人悄無聲息的落在寶塔第四層,他幾乎不做停留,又一點飛身落在第七層外。
張無忌貼著塔外牆壁,一走,腳下就是一滑,這寶塔外鋪著光滑如鏡的琉璃瓦,行走極其困難,張無忌只得提著內勁,小心行走。
轉到另一面時,他發現這裡的窗戶正對著過道,列隊的守衛恰在此時經過,只得屏息凝神,待這些守衛走過,張無忌便貼著牆迅翻到另一面,他餘光一閃,發現過道旁就是關押峨眉弟子的牢室。
代真正閉目養神,自她推測出十香軟筋散藥粉的香氣後,就一直在腦中設想如何驗證結果,依范遙所說,第一次中了十香軟筋散的人,會內力盡失筋骨酸軟,此人若不解毒,第二次再不慎攝入藥粉,哪怕只有一丁點,也會立刻斃命。
她雖有心試藥,但想到以趙敏的狠毒,指不定正常人誤服解藥也會斃命,那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