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真幽幽問道,「那為什麼又加了一個『代』字?」
黃衫女子並不在意她的語氣,反常地說了許多密辛,「因為這姑娘出生後身體就不好,她的外公黃藥師精通易經八卦,請了高人來算,高人說,這『真』字不好,卻不能改,只能加一個『代』字緩衝一下。」
代真嗤笑道,「『真』字有什麼不好?那麼多人以此為名,他們都好好的,只這個姑娘不好,真是巧!」
「是呀,郭大俠也這麼說,可那高人說了,這姑娘命格貴重,合了『真』字,若想騙過老天的眼睛,這個字就不能改,似是而非,才能騙過陰差,留住這姑娘。」
黃衫女子的話引出代真心底的一件舊事,她原本也不叫「代真」,這個「代」字,是她的父母聽了道士的話給她改的,時空轉換,她再次聽到了一樣的話。
她的穿越、失明、百年前那個同樣叫「代真」的女子……所有這些事加在一起,仿佛有一雙大手在撥動命運的輪盤。
在場諸人只以為兩人閒聊,張三丰感嘆道,「這郭二姑娘便是神鵰大俠的妻子,兩人,鶼鰈情深,可惜襄陽城破後,他們夫妻就失去了蹤跡。」
黃衫女子微微一笑,並不搭話,而是問張無忌,「張教主,你想好了嗎?可願走這一遭?」
張無忌看了一眼代真,想到自己原本就打算去海外接義父回中原,便拱手道,「此為中原武林,我義不容辭。」
黃衫女子點頭道,「那便再好不過,兵書取回來後,還請張教主代為尋一英雄,將兵書相贈,至於武功秘籍——」她瞧了代真一眼,道,「原本請周姑娘帶回峨眉去,但可為楊姑娘抄錄一份。」她不知為何會說出這話,只想到家中長輩的教導,順心而為。
張無忌又道,「出海之事還容我準備準備。」
黃衫女子道,「自然,等到東風具備,張教主可再出海。」
這日後,周芷若在山下找了一間客棧住下,張無忌制好足夠的黑玉斷續膏交給照顧俞岱岩起居的道童,又給明教去了密信,要他們準備出海之事,去了一趟最近的分壇,將累積教務處理完畢,命光明左右使在他出海時代理教務。
自見過黃衫女子,聽過那些話後,代真一直精神不佳,每日夜間夢魘不斷。
有時夢到滿島的桃花,有時夢到海浪,還有一個見不清面容的少年,撿起一塊石頭扔到海上。
她常常一個人在樹林中發呆,不知怎麼一動作,恍惚中覺得她早就經歷過這樣的時刻……
張無忌被張真人叫去,欲傳授給他一套武功。
張真人站在他那小院裡,竹葉沙沙作響,他仰頭看著天空,道,「我所自創太極拳與太極劍,與往來武學之道全不相同,講究以靜制動,後發制人。」
說著又有幾分感傷,「你父親當年出海,一去十年,茫茫大海,危險重重,與6地全然不同。在那裡,有了危機躲都無處躲……」
張無忌靜靜聽著,知道太師父這是不捨得他離開。
第35章
倚天情長
張無忌於武功一道的造詣已臻至化境,張三丰教於他的太極拳與太極劍,不過半日就被他參透。
張三丰欣慰的同時,又因他遠行之事生出不舍,叮囑道,「海中境況變換無常,你要找幾位經驗老道的船工跟著,好應對意外,在外行走需低調謹慎,不可張揚狂妄……」
即便如張三丰這樣的武林泰斗,面對遠行小輩也不免喋喋不休。
張無忌一一應了,不見不耐之色。
直至深夜,他才回到住的小屋去,沒有點燈,借著外面的月光粗略洗漱了一番。
正準備更衣休息時,他聽到沉睡的代真發出低低的夢囈。
二人已到了避嫌的年紀,並不如小時一般相互擁著睡覺,他們休息的土炕中央放了一個小桌子,代真睡在裡面。
張無忌停下動作,凝神細聽了一會兒,卻聽不清她究竟在說什麼,他躊躇片刻,走近去將耳朵貼在代真唇邊。
「……別去……你想學武功……我偷偷教你……」
緊接著,不知代真夢到了什麼,緊閉的雙眼中流出兩行清淚,不住抽咽,急切地伸出手想抓住什麼。
張無忌握住她伸在半空的手,擔憂地抹去她的淚水,又見代真沒有平靜下來,便輕輕搖著她的肩膀,喚道,「不怨,不怨!你在做夢,不要怕!」
代真驀地被喚醒,情緒還停留在夢中,眼淚靜靜地流著,可當張無忌問她到底夢到什麼時,她又說不出來,最終只答了三個字,「我忘了。」
張無忌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額發,安慰道,「忘了也好,夢都是相反的。」
代真聽到這話突然笑了,眼角的淚滴還掛在眼睫上,問道,「如果我今日夢到的是好事呢?」
「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現實中也一定會發生好事。」
聽到張無忌一本正經的答話,代真這些時日鬱郁的心情晴朗許多,她突然伸手環抱住張無忌的胳膊,道,「無忌哥哥,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張無忌的臉頰立刻發熱起來,靦腆地垂下頭道,「不可,你是大姑娘了,我們要避嫌。」
代真突然任性起來,搖晃著他的手臂撒嬌,「就今晚,你陪我睡嘛,我一個人害怕!」
張無忌還是不鬆口,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肩頸處,「你快睡吧,你等你睡著,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