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修根本不信傅振洲作为一个医院的部门主任为了所谓的科研目的亲自找上门来让自己捐献男人的“种子”。
傅振洲感叹完了,对着邢修说:“我有些不能完全赞同你的说法,我觉得这件事不能算是普通意义上的‘买卖’,你不是卖家,我也不是买方,我给你一定的营养费和辛苦费,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和感谢,你的作为是对我工作的支持、是对科研的支持,完全脱出了市井层面的你来我往买与卖的范畴。”
“小邢,我真是很有诚意的,我个人再次恳求你,能认真的考虑我的建议,毕竟,像你这样符合我实验目标的人,踏破铁鞋,真的是不好寻找的。这一点,我丝毫不做隐瞒,也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还有,关于你的营养费用,我可以提高,三千,你看怎么样?”
邢修:“我不用考虑,现在就可以……”
“好,”傅振洲打断了邢修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会理解我作为一个医生的心情的。这样,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请你务必慎重再慎重考虑一下。我改天再来,哦,或者,你如果觉得在厂里不方便,直接去找我也可以。”
傅振洲说着掏出了一张他的名片递了过来,邢修将名片接住,傅振洲说:“如果在这个厂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打电话。那,不打扰你休息了。再会。”
傅振洲走了,邢修手里拿着那张名片,看着池塘里残荷的枯枝败叶,心说这人到底这样锲而不舍的为了什么?
这家伙肯定还会再来找自己的。
邢修看看手里的名片,想将它给扔了,可是再一想,将名片揣进兜里。
池塘里的荷叶几乎已经凋零完了,一支支枯茎落寞的矗立在水上,邢修不由的又想起了赵灿儿,心里忽然的有些烦躁,将脚下的一块石头踢进了池塘,出了“咚”的一声,仰头看看不见星星的夜空,往宿舍走了回去。
黎小强那会说了要惩罚邢修那组人打扫卫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被提起,而且张班长和朗副班长以及谭永斌对邢修的态度懵然的也比之前好了一些。邢修想来想去的,心里更加躁乱起来。
要让这几个人对自己态度全部的有所转变,没可能是因为厂长的特别交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傅振洲在暗地里做了一些活动,否则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自己必须要离开这个厂了。这个傅振洲为了一己私利和不可告人的目的几乎就是穷尽所能,想调动一切手段来威逼利诱自己就范。
邢修有些愤怒,也有些警惕。先礼后兵,傅振洲这会是“礼貌的”来找自己,若接下来他耐心耗尽,不再“礼貌”,自己该如何应对?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流水线上提示即将换机型,在这个空档很多人都在休息,邢修见刘子峰看着远处别的班组那里呆,他走过去说:“一会改的机型包棉和之前的有点区别。一般这种情况质检和班长都会提前让大家注意,可能他们在前面忙,一会就过来了。”
刘子峰“哦”了一声。
不过一会流水线上的机器已经传送过来了,张班长他们还没来,邢修就拿起棉操作着,让刘子峰看自己怎么做。
邢修包了几个之后,见刘子峰基本学会了,他退后干一边自己的活,一边默默的想心事。没一会刘子峰又跟不上进度,邢修急急上去帮忙,等忙过之后,刘子峰猛然问:“你有心事?”
邢修掩饰地轻笑了一声:“没有。我年轻力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东山的日头还多着呢,能有什么心事。每天早上我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会说:瞧,这小伙子看上去多精神,我有多美,每个人都喜欢我。”
刘子峰说:“这后半句是电影《出水芙蓉》里面的台词,你篡改了。给老哥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见瞒不过刘子峰,邢修瞧大家都在忙,低声说:“我准备离职走了。”
刘子峰:“啊!什么时候?月底?”
邢修点头:“没几天了,工资到手,我就拜拜。”
刘子峰一脸询问:“你准备去哪?”
邢修摇头:“没想好。说不准,还得先去劳务市场打零工。”
刘子峰:“那你不找好下家就仓促的走?……也是,走了也好,这地方……”
邢修笑笑说:“我会想你的,刘老哥。这地方,也就和你能说的上话。”
刘子峰看了谢谢一眼,见他很认真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
因为下午换了机型,有些人跟不上趟,到了时点没有完成两千八的产量,所以加了一个半小时的班,结束后餐厅已经停止营业了,大家都骂骂咧咧的去商店买了泡面之类的充饥。邢修拿着方便面正要坐电梯回宿舍,刘子峰从后面过来说要邢修和自己去外面吃饭。
“这就不必了,谢谢刘哥,一是累,今天加班了,真是脚疼,二是我这方便面都买下了,改天我请刘哥你。”
邢修说着将手里的方便面举了起来,说:“我买的多,口味也不知道对不对,给你两包。”
刘子峰摇头,拉着邢修就走。邢修挣脱不开,只有跟着。
两人从后门出去到了厂外面,坐在一家小饭馆的门外面摆着的桌子那里,刘子峰也不问邢修吃什么,先点了两个菜,而后又要了两瓶啤酒,起开后递给邢修一瓶,自己先对着嘴喝了几口,低声说:“其实,我也不打算在这干了,这几天也就是等结账。”
“啊?”邢修故意惊诧地说:“我就说看你这两天有心事。”
刘子峰叹了一口气:“小邢,咱俩个挺合得来的,你不是下来没地方去嘛,我说一个去处,你看行不行。要是行,咱俩一起,我就是准备去那的,只不过,一般人不会考虑那里。”
刘子峰说的有些吞吞吐吐,见邢修没说话看着自己,接着说:“我有一个朋友,在北区的殡仪馆那里管事,说那缺两个保安,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殡仪馆?保安?邢修不禁问:“殡仪馆还需要保安?看谁?保护谁?——不是,我对这真是一点不懂,说的外行话,你别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