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所在的地方已经看不见头顶的光线了,这代表着谢停云已经深入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可是这里离渊底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眼看着就要过乘风剑能够将谢停云拉回的距离了,然而谢停云下坠的度却并未减缓。
就在此时,漆黑的河水之中蓦地传来一股细微得几不可查的波动。
身后猛然伸出一只手,环过谢停云的身前,将他箍在怀中不得动弹。
谢停云挣扎起来,他抬肘往后击,被那人避开,又是伸手制住。
“……”
谢停云已经没有力气和其他人说话解释了。
他只以为是有人下来拦他了,于是木着脸摸上了自己的储物戒,手中玉符一闪,就要把身后的人送走。
然而身后那人动作却比谢停云更快更灵活。
谢停云捏碎玉符的手被人悄无声息地按住,即将动的玉符被灌入的魔息瞬间摧毁,彻底失效在了谢停云的手中。
宁沉直接伸手蛮不讲理地按住谢停云的手,长刀从深远漆黑的地方飞来,悬停在两人身前。
谢停云看不清眼前和身后,感知被冻到麻木没有知觉,灵识迟钝不已,失血过多加上僵冷,整个人木得不行。
然而身后的人体温炙热,带着强劲的生命力和活力,生生将谢停云麻木的知觉唤回了几分。
魔息不要钱似的放了出来,缠上谢停云的手腕和指间,怕他感受不到,又缓缓缠上了谢停云的颈间,借此机会来回蹭着谢停云的脸侧。
谢停云蓦地凝固住了。
宁沉低头一看,现自己的魔息又背着他自由挥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蹭人家指尖和手腕就算了,怎么还蹭人家脸侧?
他明明只是想放出自己的气息,好让谢停云察觉到他还活着而已。
长刀非常自觉地用刀柄扒拉开谢停云紧攥的手心,并且把自己强行塞进了谢停云的手心,用魔息将长刀和谢停云的手绑在一起,然后就这么带着两人往上游去。
谢停云忽然抬手,按在宁沉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他手中强买强卖塞进来的长刀谢停云非常熟悉,这个手感必然是宁沉的那把。
武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主人的状态,而谢停云手中的这把长刀魔息活跃充盈,不像是濒死之人掌控的武器。
冰冷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一点点摸到了手臂,腕骨,修长有力的指节。
是人,睡是活人,活着的、健康的、强劲的身体,不是残破冰冷的神魂。
贴近耳边的脸不躲不闪地任由谢停云抬手摸上,一点点试探着描摹。
魔息欢快地随着谢停云的动作缠绕而上,严丝合缝地贴在谢停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隔绝掉大部分的寒意和威压。
宁沉这个状态好到不能再好,简直就像全新的一个寂灭境大魔一样,体内既没有丝毫怨气怨灵和其他暗伤。
谢停云在探查完身后人的身体状况之后,第一反应是心神微松,下一刻的反应却是直觉有异。
宁沉可是从不尽渊底上来的,怎么可能能够有如此健康饱满的状态?
然而谢停云体内的灵力接近完全冻结,他在意识到宁沉当真还活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身体里那根一直绷着的条就生锈断开了,整个人奇怪地打不起任何的精神和动力来,由身体深处涌上来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感。
“……”
谢停云涣散的神智蓦地被颈侧细小的刺痛感唤了回来。
魔息略显焦急地在谢停云颈间打着转,最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在谢停云的皮肤上咬出了一道细微的伤口,将谢停云的神智唤回来后便慌忙地蹭来蹭去,像是在对谢停云表达歉意一样。
一旦在寒意刺骨、威压深重的不尽渊里失去意识,就等于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感知,到时候就连不知不觉被威压挤破内脏灵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