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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借条（第1页）

晨曦，天际才泛出一点亮色，天空像一袭含着蒸气的浅蓝色轻纱，鸟儿的啼叫，树叶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各殿宇的人的脚步声，轻语声交织成一片，拉开了新的一日的序幕。

凤和殿的小厨房里出现一道靓丽的身影，一头乌亮的长散出淡淡的蔷薇花香，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松松绾出了一个蝴蝶髻，涟漪出慵懒的娇美，髻上随意插着一支翡翠制成的簪子，做成那绿瓣叶子的模样、在她身上一片同样碧绿素调中、格外耀眼、也映的那半边脸儿更加玉光浅淡。

此刻的她正在炉火前跟厨娘说着什么，被炉火映照的半边脸泛出淡淡的霞光，如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显得灿灿生辉。

“王后娘娘，原来您在这里，真的让奴婢一顿好找。”杜鹃不知从哪里小跑而来，呼吸有些急促，额角渗出几粒汗珠。

戚芫芃心思都在锅里正在沸腾的汤羹，余光瞄了杜鹃一眼，轻声道：“事情办好了？”

杜鹃凑近戚芫芃耳畔，压低声道：“银两都送到他们手里。也按照您的叮嘱，最近让他们在城里低调一些，切勿轻举妄动。”

戚芫芃点了点头，汤锅里冒出来蒸腾热气，刹那间令周遭水气氤氲，雾气弥漫，烟波浩渺，令戚芫芃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如同雾里看花，平添了几分虚幻。

她淡淡开口道：“这便好。”

厨房内炉火熊熊，热气腾腾，弥漫着橙黄色的烟火气，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戚芫芃的声音犹如一粒小而细的水珠，滴落入大海中瞬间消失不见。

自从一年前重生后，戚芫芃利用护国大将军戚风，也就是她爹的丧礼，暗地里联络不少将军府的人，其中包括门客，还有誓死追随戚风的将领，而鹿复也是那时说服他出手相助，一同共赴东弥。

一切皆在暗中进行，琮朝琮康帝忌惮戚风的威名，疑心他功高盖主，即便在戚风的丧礼也有派人监视。

在外人看来，戚芫芃就是丧失亲人一蹶不振的小女子，暗地里，戚芫芃早就根据各人的能力安排了不同位置，甚至很多人在一年前已经来到东弥潜伏，花农，菜农，马夫，驿站，客栈，酒楼，各行各业都有戚芫芃的人。

不少将士不满琮康帝收编护国军，琮康帝故意打压他们，不是派去守城门，就是守陵墓，把护国军拆得七零八落的，一个个心灰意冷，都自动请缨想暗中护送戚芫芃去东弥，都被戚芫芃一一压下。

戚芫芃劝说他们，在琮朝，需要他们成为她的眼线，并且借机策反与他们相同志向之人，俗语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回到琮朝，届时他们定会成为一股强劲的力量。

如此，将士们才能安心待在琮朝，忍辱负重，只为有一天要等待戚芫芃的归来。

那一晚戚芫芃从宫中名薄中现端倪，名薄上记录韦怡的父亲韦天明，别名艾热买买提，这个名字甚是奇特，据戚芫芃所知东弥西北边的丘陀地界，里面居住的人皆是类似这种名字，他们是百年前迁到东弥避战祸的梵族人，东弥历任的君王对他们实行开明的政策，不仅允许他们保留本族的名字，还保留他们的信仰宗教天方教，也允许通婚，甚至入朝为官。

倒是梵族人为了在东弥行走方便，都是申请入册一个东弥的姓名，韦天明就是其中一个。

而梵族人视他们的信奉至高无上，无论是他们的本身还是子子孙孙都必须遵从教义，而其中必须执行的教义是在斋戒月期间，必须在日出和日落之间禁食，且梵族人不能吃猪肉！

因为他们认为猪是不圣洁之物。

想到此处，戚芫芃连忙找来段宫正，详细问了问韦怡日常的作息与吃食习惯。

据段宫正回忆，韦怡进宫十年，从未听闻她有斋戒月，至于猪肉，韦怡是在宫里出了名的爱吃猪肘子。

那韦怡的身份就存疑，本想求助完颜煦，可在邱嬷嬷一事上已经出了不少力，他身边能用之人是捉襟见肘，加之事出紧急，亟需查明韦怡的身世，唯有动用本不想这么快就启动的暗线。

遂马上遣白鹭启动从东弥带来的信鸽，飞鸽传书至潜伏在城中的各人迅查明情况，所幸，结果没有让人失望，短短五天，便已经查清真正的韦天明之女早就多年前暴毙而亡。

而韦天明的生意多在江淮地区，再由江淮地区通往全东弥，如此绝对是避不开于与江淮转运使宋永言。

毕竟转运使是执掌一路的财赋之权，负责征收下属州县的皇粮国税并解送到中央，同时审查各州县的财政收支状况。

而转运使宋永言在郊外的宅子养了一个外室，在江淮已经是算不上秘密的秘密，根据调查所知，这宅子原本居住一个妇人和一名妙龄女子，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见妇人，再不见妙龄女子的踪影。

以上种种，戚芫芃心里有个一个大胆的猜测，已经死去多年的韦天明之女，失踪的妙龄女子，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而这关联就是威胁韦怡对戚芫芃下毒手的关键。

之前丽太妃推测的不错，其实戚芫芃并无实质证据，在丽太妃面前的一番言论皆是诈她的，何奈丽太妃心虚，经受不住轮番的轰炸，自己出卖了自己。

狸猫换太子，区区一个转运使恐怕是完成不了，宋永言的背后之人才是戚芫芃需要提防之人，因为能利用这个隐秘去威胁韦怡的，并对此事了如指掌，要不是宋永言亲密的人，要不就是有份参与假换韦怡人身份之人！

幸好事情还算圆满解决，只是戚芫芃心中泛起隐隐的担忧，希望这次行动不会留下让人抓住的尾巴。

锅中的汤羹此刻沸腾不止，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即便想与世无争，即便想安然度日，可现实的种种残酷与谋算就如同着炉火，不管愿意与否，它始终在下面熊熊燃烧，油烹火烧，焉能只能静如一池死水，无所触动，终将是百沸滚汤，势必要喷涌，要咆哮！

“娘娘，汤羹好了，再煮就要干锅咯。”小厨房的杨厨娘见戚芫芃直勾勾盯着汤锅却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道。

杜鹃在厨娘说话的同时，抄起抹布端起了汤锅放在一旁，戚芫芃泥泞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呀，已经煮好了，幸亏有你们，不然糊了不可。”

杜鹃嘿嘿一笑，“这是给君主的吧？奴婢看您是想君主想得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