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摇头,神情冰冷,眼眶却起了水气,哪怕已经过去半年她依然不愿意去面对她爸已经不在的事实。
回到家就往杂货铺去,苏九芽在店里看书。
方湛找些柴头在昨晚的位置又生火堆,不一会就见山炮抱着他儿子过来,他那脚也没完全治好,走路明显看到跟正常人还是有区别。
斗鸡穿件花袄子,捡的是堂姐的衣服,挂着鼻涕,小脸也冻得红,村里人见着都要说上句:“幸好没随妈长双斗鸡眼。”
山炮把娃放腿上,捡了个空的烟盒子给他玩,看方湛闷着抽烟不说话:“大冷天的不在家窝你小媳妇跑这来受冻。”
石狗那大嘴买烟回去,挨家挨户就把苏九芽跟方湛的事给说了。
方湛把烟递过去:“石狗呢?”
“中午上山猎野兔去了,估摸看上桥头那寡妇,老往那去献殷勤。”
山炮没有火柴,弯着腰凑到火堆把烟点起来,眯着抽一口:“你不得感谢我这媒人,要不是我断这腿,你能讨上九芽这媳妇,虽然说我那隔壁的小姨子也不赖,可哪能跟九芽比啊。”
方湛不说话,眼神往杂货铺瞟着,示意苏九芽在里头。
山炮那脑筋就跟那野猪似的,理解偏差,咋呼着嚷嚷起来:“你狗日的,该不会你早算盘好的,600掏出来苏进平横竖都得把九芽嫁给你。”
方湛抓着柴头都想往他脑袋招呼去:“少说几句,人在屋里。”他压着嗓,山炮听见了,小眼滴溜溜的不知道说啥。
不管方湛计算没计算好,那都是兄弟,不好拆人家姻缘的。
山炮着急,没头没尾叫起来:“那我,我也没讹苏进平啊,你赔来600,全看腿了,这都没看好,我也没吱嚷啥不是。”
这话说给杂货铺里头的苏九芽听的,九芽听见也当没听见,翻书翻得飞快,像是把页数都扯下来。
石狗回来,远远就嚷嚷着:“走,上桥头去。”
桥头没有桥,因为班车要在那停,好些个村子的必经地段,地势也较为平坦,起初是几个村里摆摊买卖的地方,后来慢慢有小规模,有理发店,有小饭馆,有杂货铺,年初还开了家露天舞厅。
每月逢八还有赶场。
苏九芽没在那逛过,每次只是上下班车就走,只听苏红霞偶尔提过,说那地晚上乱的很,男的女的像发情的牛群。
方湛想着也正好去剪个头过年,小时候头发长就刮个光脑壳,现在得到理发店去。
他把烟掐了进杂货铺去:“我去桥头剪发,你要去?”问的小心翼翼的,深邃的双眼仔细盯着她脸上的变化。
苏九芽想起苏红霞那话,就觉得桥头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若不是要搭班车去城里,怕是路都不会路过。
“不去。”她语气重,方湛以为她生气刚才山炮的话,动动嘴又不知怎么解释,山炮这个大嘴就这样,管也管不住。
“晚饭你让我爸回来做,店不用看着,你要不喜欢回我家去。”
他不让苏九芽回她家,怕她回着回着就习惯,不好再叫回来。
“那我走了。”
苏九芽没吱声,他又停下来回头看她:“你有什么要带的吗?”其实桥头那什么也没有,除非赶集的日子。
看她摇摇头,方湛就走了。
石狗跑回家换衣服去,山炮也要把儿子送家里,三个男人在讨论石狗手里的野兔,不一会就见拖拉机启动的声音,渐渐声音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