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时候打来,”
贺冶仿佛猜到什么,开门见山道:“想好了吗?”
四周万籁俱寂,只剩雷鸣从头顶滚过。
贺止休低着头,声音藏在雷鸣中:“想好了。”
“想好了就下学期吧,问下你班主任哪天有空,我定个时间过去办下手续,先去国际部那边过度一下……”
“不用过渡,我直接申请吧,”贺止休打断,声音格外平静:“到那边直接适应更快,相对的,还有一个月就到寒假,我就不上了。”
贺冶在对面停顿了下,似乎没想到贺止休这么心急。
“不行么?”
“……”贺冶长吐一口气:“可以,你能自己想开是最好的。”
贺止休没接话,只道:“那我挂了,快上课了。”
“等等,”出乎意料贺冶忽然再次道:“下个月是你哥的生日,你妈托我问你
,要不要去看看他?”
贺止休沉吟数秒:“到时候再说吧。”
贺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再继续:“那你自己做好准备,约好时间让你们班主任联系我一下。”
贺止休应了声好,没有任何停留地挂断电话。
远处午休铃响起,耳边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他倚着生满青苔的一角站了很久,直到毛毛细雨随风而下,一道闪电从云间穿梭,将阴暗昏沉的天劈成两半时,他才长吸一口气,压下种种复杂难掩而沉重的情绪,抬起头,转过了身。
然后当场愣在了原地。
“……路炀?”
“什么叫做还有一个月你就不上了?”
两米之外,路炀面若冰霜地看着贺止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直截了当道:“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接二连□□常的原因,是吗?”
贺止休想过很多种坦白的场面,唯独没想过这种,一时之间整个人空白地愣在原地。
直至轰隆一道巨响砸在耳边,仿佛将他灵魂劈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浑噩。
他抓着清醒强行逼自己镇压浑噩,自以为自持理智地张开口,但迟疑数秒后,第一句却依旧是:
“对不起,路炀,我……”
“你什么?你决定听你爸的,出国,很着急,寒假都等不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休学回家,从此再也不回来,是么?”
路炀冷冷打断:“为什么?”
狂风肆虐,雨水倾泻,每一滴落在肌肤都如匕首般刺骨寒冷,贺止休却仿佛毫无知觉,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低头沉默了很久也没有给出回答。
“对不起,”
他仿佛变成一个复读机,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词汇,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抬头,艰难挣扎:“对不起路炀,我们分——”
“闭嘴贺止休,有些话是不能提的。”
路炀冰冷打断,他跨步上前,近乎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给我一个理由。”
贺止休望着他,话到唇边,仍旧说不出口。
路炀却无所顾忌,撕开了所有迷雾:“因为我要分化成Omega,你无法接受;还是说你其实讨厌的不仅只有Alpha,Omega你也不喜欢?”
贺止休终于呆住了,他错愕地看着路炀:“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从你支支吾吾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猜到了。但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我给你时间想清楚,给你机会理明白,你有千八百种难以启齿或心口难开,没关系,我等你说,因为你说你也想永远跟我在一起。”
两米距离,路炀从慢到急,每一步都踩得很重,直到最后一步抵达贺止休面前,他停步,仰起头,浓黑的瞳孔中是比雨还低温的冰冷:
“——结果就是这么想的?”
贺止休呼吸一滞,几乎不敢去看路炀的眼睛。
他粗喘着躲开视线,紧咬牙关,许久之后,终于沙哑开口:“我知道,但是路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们必须……”
“滚你的必须,”
路炀猛地揪住贺止休领口,一把撞向身后的墙壁,眼底通红,近乎一字一顿,森寒地:“贺止休,是不是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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