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现在没几年活头了,不然还能多看看你。
囡囡呀,你都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年在悟道崖讲经,白袍道童们走了一批又一批。
他们就像初升的太阳呀,从这里走到中间,再走到那边。
对于我这个苦海囚徒,那些人没有一点感情。
毕竟,他们的未来光芒万丈。
谁会在意垂垂老矣的昨日花呢?
更何况,花多的是,不缺我一个。
认清现实后,我开始重复而机械讲着那些经文,用所谓的热爱奉献来掩饰自己的失落和自卑。
而就在我为此感到习以为常的时候,囡囡你呀,满身风雪走到我这里。
那双眼睛,比之道童和药农们,还要热烈。
最让我欣喜的是,你竟然把我说的那些别人听烂了的经验之谈,全都认真记下了。
能被你需要,让我觉得自身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
就在相遇的那一,因为你的出现,我还放下伪装,轻松自嘲了一句。
反正都要死了,装什么装?
尽情回忆峥嵘岁月,无论有多少冤枉路和歧途,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而我有预感,在未来,那么认真的你,绝对会比我走得远。
……
囡囡呀,你真的很聪明。
在最开始就现了我和他的关系,但是你的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不解或者是卑鄙,甚至还带着些悲悯。
你眼中的悲悯,和我的师尊、师兄师姐他们的不太一样。
你的悲悯中,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也就是那一眼,让我觉得,我们同病相怜。
那时候我就很好奇,明明你才七岁呀,怎么会跟我这个半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一样寡淡无望呢?
可你的眼神又是那么的真诚。
所以,我并不觉得你当时眼中的悲悯对我来说是冒犯。
反而是恩赐。
……
说来可笑啊。
曾经的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除了生我养我的爹娘,有大山懂我爱我就足够了。
所以我一直强颜欢笑,目光温柔,送那些注定远去的白衣道童们离开。
可是在你的身上,我竟然想哭。
你的出现,让我明白,没必要强撑着。
岁数大了,前言不搭后语。
二百多年的修行,没多少铭刻在心的记忆。
故乡、父母、学堂、大山,还有满身风雪的你。
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我的这些絮叨。
……
还记得我第一次现自己睡梦中尿床的心情,尴尬、难堪、悲愤和绝望接踵而至,我当时差点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