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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北镇抚司（第3页）

6之廿站在门前等人。

他因着救驾升为四品指挥佥事，瞧见来人面上便露出笑容，6之廿忙迎上去。

来人穿着素色披风，披风帽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半张瞧着面生，6之廿猜不出这是朝中哪位人物。

他只对6之廿道了句“有劳”，语气十分温润谦和，6之廿听之一怔。

6之廿身后便是北镇抚司，里头看押刑讯无一不是血腥残酷，6之廿直觉这样雅致的人不该踏入这种地方。

来人将这句“有劳”放下，便不再开口，他未说明自己的身份。

6之廿未等开口询问，便见这人只递给他一枚玉佩，6之廿认得那是沈翎玉的信物，又连忙将询问的话咽了下去。

6之廿一路带着此人来到关押梅渝川的牢房，他半个字都未问，也不等来人开口驱逐，6之廿便自行退出去，带上了牢房的门，并驱散了守在附近的锦衣卫。

梅渝川坐在草床上，俊朗的面上多了几道伤，他借着月色抬眼朝来人望去，登时认出了人。

梅渝川眼尖，亦看到了来人腰间的玉佩，他苦笑道：“你为沈翎玉来问我的话？”

来人抬手摘了披风帽，帽下的那张脸，赫然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户部侍郎宁迟。

宁迟眼眸微弯，他轻笑道：“还以为你见着这玉佩会将我认错。”

梅渝川闻言垂下了眸子，他没接话，过了许久才道：“沈翎玉让你问我什么？”

宁迟不同他绕弯子，直言道：“方淮乃是西域小郡主的后人，这消息可曾泄漏出去过？”

梅渝川怔住，笑声中多了轻蔑，他道：“我入狱能方便她不少事情，沈翎玉却只让你来问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

宁迟缓缓道：“或许对殿下来说，方淮并非是无关紧要的。”

沈翎玉欠了方淮一个让方家大白的真相，可有些事注定不得昭雪，压死方家的是那小郡主的身份。

沈翎玉下朝时与宁迟说，她有一要紧的人同这当中有纠葛，不必明言，梅渝川便会明白沈翎玉要问什么。

牢房内静了半晌，梅渝川才道：“你告诉沈翎玉，我不识得方淮，也不知道什么西域后人。”

宁迟知晓这是沈翎玉想要的答案，他不想多留，办完了沈翎玉交代的事，便准备离去，他还要见一个人。

梅渝川却叫住了他，道：“你只为着……”

宁迟打断梅渝川的话，梅渝川只看得见宁迟清瘦的背影。

宁迟道：“你入狱早，想来没来得及知晓，梅淑仪诞下了十一公主，皇上封了她淑妃。”

梅渝川适才的自若被彻底搅乱，他霎时眼中便爬上了血丝。

“不可能，那么多医师都断过，怎么会是——”

梅渝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脑海中划过梅淑仪未入宫前望着天际的笑颜，他蓦地笑出声，那笑声狷狂，却又含着讥讽，笑他功败垂成，讽他自以为能够真的掌控一人。

宁迟立在原地没有动，却也没有转身，他听着那笑声渐歇，披风帽下的睫毛颤了颤。

梅渝川渐而冷静下来，他看着这道背影，思绪却渐渐不受控。

宁迟会不会如从前那般担心他办差太累，寒雨天时会叮咛他喝碗热茶，眼下宁迟没有离开，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丝的心疼他。

在这不切实际的臆想疯长前，梅渝川克制住了这思绪，宁迟同他在一起不过是合眼缘，他们一起玩一遭，谁也不会有真心，梅渝川这般想。

宁迟出门前给梅渝川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这扇牢门，你怕是出不去的。”

梅渝川几乎在刹那便想到了廖云松，他侧脸微微绷紧，并未做声，直到听不见宁迟离去的脚步声。

昏暗死寂的牢房内，血腥弥漫的味道令人恶心，梅渝川望着落在地面上唯一的一抹月光，料到这大约是他最后能够见得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