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嗓子里却像是被水溺住般不出声音来。
就在此时,高台的尽头处,雾气继续向后消散,露出坐在高位上身穿官服的人。
那人垂着眼皮,神情淡漠地看着高椅下方,随手拈起竹筒里的一根令签,啪一声扔在了地上。
等清言意识到这是什么,而撕心裂肺地喊出“不”时,周大山小山一样的身躯已经动了,咔嚓一声,人群里传来惊叹和呼喊声,一颗人头滚落在地,红色的血喷溅出来。
清言愣愣地与那颗人头上血红的双眼相对,看见那双眼睛流出两行血泪来。
咚咚咚。
清言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眼中困意全无,心跳声就响在耳边。
背后的衣裳被冷汗塌湿了。
醒了以后他保持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竭力保持均匀。清言不想吵醒身边熟睡的邱鹤年,他知道,这些天对方就算睡着了也随时注意着自己,根本没睡过几个好觉。
他也不敢闭上眼睛,只要闭上,梦里刚刚看到的场景就会又一次回荡在他眼前。
那是邱鹤年被斩的场景。
……
那时候,原主与杨怀在县城集市上相遇,两人一见面就看对了眼。
原主不是没心眼儿的,与杨怀私下里见了几次,都没让对方彻底得手,在把人吊到极限时,才提出了帮自己摆脱现在婚姻的要求。
那铁匠娶他花了不少银钱,他本认为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走,便想让杨怀把钱加倍还了。
但杨怀那时早就害死过几人了,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说既然要做就做到永绝后患,把人想办法弄死了最好。
原主知道那铁匠不是蠢的,自己跟杨怀私通的事,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便一咬牙同意了。
恰逢那时都在传北方的战事又要起来了,荒狼又在边境处频繁活动。
杨怀在县衙里有人,便假造了文书,征用那铁匠铺制造兵器。
邱鹤年接到文书后并没怀疑,当天就开始根据文书上的要求做长矛和盔甲。
就在第一批长矛打好的当天,一群衙役冲了进来,以私造兵器为由抓了他。
这是死罪。
行刑的当天,原主没去,那时,他按照承诺终于让杨怀得了手。
自那以后,不需要避着谁了,原主住进了杨家,杨怀不是个专一的,他也并不在意。
反倒日日往杨家的店铺里跑,跟着学算账,跟着学进货卖货。
杨怀一回家,他就又是哭又是闹他在外面乱来,可人一走,眼泪一抹,他还是出去学生意。
原主从来就没真的看上过杨怀,对方不过是他跳出过去的跳板罢了。
等过了两年,原主在杨家竟有了些地位,杨怀把一部分生意交给他管,他也是做的有声有色。
只是,这杨怀也不是傻的,生意给他管得,一张床也躺得,钱却是把得牢牢的,只把他当家里普通管事的用,大钱眼前过,却根本落不到他手。
原主现这样不行,自己永远是给别人做嫁衣裳,这才动了心思,在一笔生意里私藏了一笔。
他做得巧妙,别人轻易现不了。
等过阵子他再捞一笔,就能脱离杨家,高飞远走了。
但杨怀阴差阳错查账时竟给现了,当他明白这哥儿根本就是在利用他时,立刻恼羞成怒,将人打晕了送到了郊外。
这才是原主被活埋惨死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