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娘是不是就快醒了!”
“这……”晓星尘有些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藏色的灵识在乱葬岗待了太久,师妹和三师兄带回来时就不全,即使自己后来又去收集过,也还缺不少。
“这不一定,但她的灵识并没有开始消散,总有一日会醒来的。”好在蓝翎霜替她解了围。
只是,酒意上头,魏无羡为了缓和气氛,似乎问到了一些不太合适的问题。
“小师叔,我看唐昱殿下对你那么紧张,你父皇母后肯定也很关心你吧。那天要是我去了皇宫……”
说着,他忽然注意到蓝翎霜的表情不太对。不知何时,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珠。
被酒晕染出一抹酡红的脸颊,昭示着她情绪失控的原因。
也许是今夜风景太好,也许是天空那轮圆月太招人伤心。蓝翎霜抽噎着说出了自己少有人知的身世。
而晓星尘,虽然当年第一次见蓝翎霜时就得知了一些他身世的信息,但这还是第一次完整地了解。
至于魏无羡,由于当年谢丞相在蓝家家宴摆出的强硬姿态,那段时间这边很少有人敢提起她的身世。
后来她自己放出抱山弟子的身份,世人皆默认因此才在蓝氏挂了个三小姐的名。魏无羡就更不会知道了。
之前听她喊唐昱哥哥,还以为她是唐昱一母同胞的亲妹。这会听着她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身世,大为震惊。
“你以为我是皇朝皇帝的幼女吗?不对我是舅舅胞妹欣安长公主的女儿。”蓝翎霜又灌了一口酒。许是黎明将至,今夜,她忽然不愿意装作成熟稳重的样子,只想痛快倾诉一场。
“当年母亲生下我当夜仙逝,舅舅怜我幼无所教,接于宫中由皇祖母抚养。可皇祖母告诉我,母亲她不是死于难产。
而是当年的驸马,在她怀胎八月时不知为何毅然离去,半月后又传来死讯。两次急火攻心,掏空了她的意志。勉力生下我后,不曾来得及看一眼,就驾鹤西去了。
至于那驸马为何突然离去,原因在当时看来,荒唐至极!
那驸马蓝佑是蓝家长老的独子,天资不显,却是他那一脉唯一的后辈。这位长老硬是力排众议,护在身边直至及冠。
却不想他娇生惯养多年,这头一次夜猎,便受了重伤。原本差强人意的天赋,这一下因为根骨受损,可以说所剩无几。
那位长老早已将他看作掌中宝,到这一步,日日为蓝佑寻求修复根基的方法。
当年夷陵山结界处的灵气虽不似皇朝那般荒芜,却也贫瘠得很。然而,却不知从何传出这里有一株可以修复根基的灵药。
他欣喜若狂,但顾及草药须得当即服用,派了数十弟子陪着蓝佑去采药。蓝佑路上听了些风言风语,执意要自己进山,蓝家弟子在山脚下等到红日西坠,又直等到第二天,蓝佑也没出来。
那些弟子急了,匆匆找人进山搜寻。一个月下来,连山上那颗树上有几个鸟窝都摸得清清楚楚,却仍未见到蓝佑的身影。倒是接到了主家的传信
信中言道主家的长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蓝氏弟子人心惶惶,毕竟自己可没有个做长老的父亲,到时万一迁怒,自己定是落不了好。
可惜,就算是那位长老自己,在此处细细寻找了半月,也未见到蓝佑。走时愤愤罚了几个弟子,也不能再如何。
戚戚然回了主家。只是一直未办丧事,只说蓝佑得了机缘在闭关。只是这样的说法,也不知有几人相信了。毕竟那日他求家主用嫡系的术法查探,结果可有不少人看见了。
再说蓝佑,他那日进山后也现了不对劲。气愤之下一时不察,走偏了道。坠入悬崖下的深潭,误打误撞顺水漂到了皇朝。失了记忆,又旧伤复,只得就近在一座寺院中安身。
恰巧我母亲欣安长公主在皇寺祈福,两人一见误终身。不过一月,我母亲求了舅舅的旨意,嫁于蓝佑。二人琴瑟和鸣,一时之间倒也是京城之中人人羡慕。
好景不长,婚后第二年,蓝佑的记忆突然恢复,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去告知父母。母亲怀着我带暗卫追到夷陵山时,只见其坠下深谷,母亲苦寻半月,只得血袍半幅。
他要真这般去了也好,可我第一次到云深不知处的路上,连着烧十多日,醒来后,却意外有了通过日月观看过去未来的能力。当时看到蓝佑死在悬崖下只是他造出的幻象。
实际上他出去联系到他父亲后,就一直跟在我母亲身后。眼睁睁看着我母亲寻他多日,精神崩溃。甚至母亲早产摔得那一跤,也是他推的。
他看着我母亲血崩,以为我们必将一尸两命。这才从那处悬崖对岸离开皇朝。甚至,他出去后的第一句话是感叹自己终于斩断尘缘,日后修行必定一日千里。
当时我不敢相信,到云深不知处后,我立即去寻了蓝翼前辈,借助她的家主令,这才敢确定,我从未见过的父亲竟杀妻灭子!
好在苍天有眼,后来他生了心魔,修行难以寸进不说,还爆体而亡。”
边说边喝,晓星尘本想阻止,但魏无羡一句‘让她喝个畅快’莫名拦住了他。
终于说完,蓝翎霜酒意早已上头,再也支撑不住,揪着垫子蜷缩着,呼吸渐渐平稳。
晓星尘轻轻扶起她,少女哭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魏无羡护着蓝翎霜放在晓星尘背上。一前一后护着,平稳地的将人送到地面。青菊还在云深不知处,二人只好去敲了江厌离的房门。只说是魏无羡顽皮给灌了酒,江厌离担心之余也不怀疑,扶着蓝翎霜进屋亲自照看。
蓝翎霜有江厌离照顾,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许是还记挂着要熟悉一下自己的新法器,早早就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肿痛的双眼,干渴的喉咙,种种不适令她一惊。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