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头一回进局子的奇怪经历,伏黑甚尔也不由扭头,去看窗外。
房间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良久,佐仓拾起自己破碎的心,委婉地提醒:“要不,我们再润色一下吧。”
一天连续不断的“脑筋急转弯”加上“故事会”恐怖课程结束后,佐仓老师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哼着小曲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两尊仿佛没有灵魂的雕塑。
根本不擅长这些的神祈自觉去了半条命:当年带着十来个人,顶了一个团十天十夜的进攻都没那么累。
同样不擅长这些的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脑子在被榨干的边缘来回试探:当年从禅院家中杀出来,获得自由身的时候都没那么累。
沉默得有些久了,为了自己的人设,神祈想要对伏黑甚尔笑一笑,像是热血漫画中的主角一样,潇洒自在地与自己浴血奋战的战友说上一句“区区面试,不过如此”之类的话语。
然后她看到伏黑甚尔在同时转过了头。
窗外夕阳下的树影遮挡了他大部分脸颊,只剩下一块被暖色的光照亮。
就像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被轻轻移开了一个角。
他也是在笑,只是笑得……格外虚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神祈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的笑容大概也是这幅样子。
既然伏黑甚尔这样的考试专业户都觉得痛苦不堪,那她还习惯性逞强什么呢?
眼前的又不是她的下属,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妻子罢了。
()见神祈突然收敛了笑容(),因为过分疲惫而有所懈怠的伏黑甚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难道被发现他根本不擅长这所谓的面试(),对他的“数学系优秀毕业生”身份产生怀疑了?
神祈没有再去注意伏黑甚尔的表情,而是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柔弱无骨地靠在矮几上,深深叹出了一口气:“甚尔,幼儿园的家长面试还真是不容易呢。”
神祈觉得前途一片漆黑:“现在我们算是把各种题型的作答套路学了一遍,然后接下来还要全部背诵下来。”
原来她是累了。
也是,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伏黑甚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期被迫紧绷的大脑也不由也难得地松弛了下来。
把疲倦的脸枕在手臂上,神祈缓了口气,无比敬佩地说道:“甚尔,你真的很厉害。”
作为纯正的夜兔,她的本性可不像她表面那么的温和。
要不是有伏黑甚尔这样能一直提供新想法新思路的中流砥柱,被佐仓老师否定了太多次的她或许早就已经暴走了。
伏黑甚尔能成为普通人的高材生,哪怕不在他的数学专业领域,果然也很厉害。
神祈扭过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赞叹:“甚尔,没有你的话,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突然被加了好感度的伏黑甚尔一怔。
她在说什么,明明厉害的是她才对吧?
这样被逼着回答的高压环境早已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多次在脑中幻想自己摔门而去。
老老实实回答老师问题,来回仔细修改答案,再请老师批改这种乖乖优等生的做法,怎么看都和他这种禅院家的刺头毫无关系。
但是每当他想要放弃时,一旁娇娇软软,像是个面团子的人还一直坚持着。
她很明显没什么男女方面的经验,很多问题答得都非常天真烂漫,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说过任何退缩的话语。
甚至在他觉得心累,潜意识拒绝回答的时候,探过小脑袋,笨拙地帮他一起分析答题的思路。
像是一只小小的手紧紧拉着他。
让他继续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让他这种人生处处是失败的人,也有了一种可以看到成功的幻觉。
“哦对了!”没注意到伏黑甚尔在发呆,神祈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在面试试卷上继续写了起来。
伏黑甚尔以为神祈又有哪道题不知道怎么作答,下意识和先前一般凑近了对方,看向那张写满了他们两人笔记的面试试卷。
然后他发现在“为什么喜欢上对方”那一栏,本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地方,又多了一行清秀的字迹——“是个可靠的人,让人觉得很安心。”
什么鬼……
伏黑甚尔觉得不可理喻,觉得好笑,却又觉得不知所措。
自觉写了句理所当然的话的神祈放下笔,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甚尔,今天课程结束了,
()我们回家吧!”
怔怔看着那句话的伏黑甚尔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偷偷将这份卷子合上,没有让自己继续看。
随后,单手抱起所有沉重的书,他伸出手牵住了那只朝他伸来的手。
为了防止被作为普通人的伏黑甚尔看出什么问题,所以在神祈来接之前,经过了夜兔特训的伏黑惠就在夜兔们的安排下,休息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