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嗅越疑惑。
待阿土拉開屏風,濃烈到些許刺鼻的中藥味撲面襲來,魏婉終抑制不住擰起眉頭:這裡面有幾百種藥啊!卞如玉這是治病還是當藥人?
不對勁,她嗅出甘草與芫花,烏頭與貝母,藜蘆與人參,稍微懂點藥性的都知道,這些藥兩兩相反,同服比鶴頂紅還毒。
卞如玉卻敢用,雖然疲弱臥床,唇臉虛白,眼下烏青更甚,但服了這麼多毒後居然沒有死,還有氣。
魏婉已隱隱明白兩、三分。
她藏得好,仍像之前那樣溫柔小意,糯聲行禮:「奴婢參見殿下。」
餘光偷偷環視觀察,猝不及防瞟見牆上小相,竟真跟自己一模一樣,猶如照鏡子,一霎失神。
卞如玉卻沒注意到魏婉的異樣。他自顧不暇,瞥見阿土退出臥房,重拉好屏風,留自己和魏婉獨處,大驚失色。
什麼情況?!
為防再鬧出叫水烏龍,閒言碎語,卞如玉事先就叮囑過阿土,「值守閣內,不要出門」。
怎麼還是拉上屏風?
難道忘記他的命令?
卞如玉既急且惱,卻躺在床上身不可動,口不可言。而阿土拉上屏風後,大步流行走到二樓門口,抱臂靠門,展顏欣慰一笑——他會牢記謹遵殿下叮囑,好好守著,絕對不出門。
……
俄頃,卞如玉和魏婉不約而同收斂心神,觀察對方,視線在空中交匯。
「魏姑娘,快……請……起。」卞如玉的聲音斷續微弱,似極勉力。他撐著床板坐起,但自己「虛弱」,不能起太急,在那裡顫顫巍巍。
「殿下——」魏婉見狀立刻「關切」去扶,卻不願意觸碰卞如玉,偷偷捋了袖子擋手,待會隔著袖子再隔道衣袍接觸。
卞如玉不露痕跡一躲,自行坐好:「多謝魏姑娘。」蒼白一笑,「你怎麼……這麼關心本王?」
魏婉右手偷在袖中攥握成拳,「羞」道:「殿下待奴婢甚好,奴婢當知恩圖報。」
卞如玉輕聲一笑。
這戲不錯。
自己也當見招拆招:「你來了……本王……也頓覺身體好了許多——咳、咳!」
口口聲聲說好,卻猛烈咳嗽,像要把肺咳出來。
「殿下!」魏婉驚呼。
她清醒地知道,下一步最該做的是扶住卞如玉,幫他捋氣,但能不肢體接觸就不接觸。她面露關切,眼睛卻掃向桌上的半碗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