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立刻动手要去翻装茶的箩筐。
钱三摆摆手,“不必,你这茶不错,只是。。。。。。”
他话说一半,故意停顿下来,皱眉不语。
朱四娘心里一紧,立刻追问:“只是什么?老爷您有话不妨直说。”
钱三慢条斯理把茶放下,瞥了她一眼,“既是如此,那我就直说了。这茶炒制的手法粗糙,一看便知不是炒茶行家,是也不是?”
朱四娘脸色一变,立刻就要争辩。
钱三抬手,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无需狡辩。不过,虽说粗糙,但却颇有些天赋,这茶也不算差到极点。乡野村妇能把茶制成这样已属不易,不能以京城的标准一概论之。”
朱四娘面对镇上的人还能硬着头皮瞎吹,面对钱三却不敢造次。
这是刻进骨子里对权势的畏惧。
同时,人家一眼就看出她是制茶新手,这无形中又让她产生几分心虚。
朱四娘僵着笑脸解释,“大老爷说得是,我们村里人都知道我这制茶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只不过因为天灾人祸断了正经传承。我这也是因为前些天做个梦,梦见我太爷爷,也不知怎的,感觉脑子里就多了好些以前不会的东西。”
乔霜从杂货铺买东西出来,正巧见着对面街的情形,眉梢一挑。
心说朱四娘说的话倒是亲切,这话术不就是自己当初拿来糊弄二姑的说法么。
这是打算把她教朱四娘制茶的功劳一并抹去了?
这样也好,功劳揽上身,背锅的时候可别嫌重。
钱三对朱四娘胡扯的瞎话并不在意,有些嫌弃地说:“要不是听说这里产的绞股蓝品质上乘,老爷我可不稀罕来这种穷乡僻壤。你这茶瞧着勉勉强强,二十文一斤,先给我秤两斤拿回去喝。过些天再来,若是制茶工艺精进,价钱可再议。”
五十文和二十文的落差很大,朱四娘却像捡了钱一样高兴。
麻利地给称了高高的两斤,很快就犯了难。
铺子里秤茶都是用油纸给人包好。
她这头一回做这种精细的买卖,哪来的油纸?
她急得团团转,索性把装绞股蓝茶的袋子空出来,一并拿给他。
钱三也没再多说,给了钱,拎上袋子就走。
先前的小妇人等钱三一走,立刻指着篮子里的散茶,“也给我秤半斤吧。”
此时还有几个因为钱三穿得气派逛西市而瞧稀奇的路人,见此情形,心里也对京城时兴的茶而产生兴趣。
“那大老爷说官话哩,是京城来的没错了。”
“京城达官贵人家时兴的东西肯定没错的,我去买些回去尝尝。”
“哎,那个大娘子,你这茶真有那么好?”
几个人围到摊位前,你一言我一语询问。
朱四娘突然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脸都快笑成一朵花,理直气壮地说:“人家京城来的大老爷都说咱家茶好,这还能有假?我可跟你们说啊,今天的茶成色一般,二十文要买赶紧买。大老爷可夸我了,这工艺再精进些,价钱还得往上涨哩!”
就在人们犹豫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瘦小子挤开旁人,“快快快,给我全秤上,我刚去药铺问过了,城里茶行五十文一斤呢!这么好的东西才要二十文,这可太便宜了!”
此话一出,场面就热闹起来了。
“凭什么让你买完?先来后到懂不懂!”
“那大娘子,你别听他的,给我来一斤!”
“也给我来一斤,我有袋子装!”
瘦小子很快就被人推了出去,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