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老爷结结巴巴地说“我。”
赵氏拧他的耳朵,“你是钱太多了是不是什么人过来打秋风都放进来”
“夫人、夫人轻一点。”
幼老爷惨遭迁怒,幼清在旁边幸灾乐祸完了,捧着脸说“娘亲,以后爹爹的钱全部都留给阿姊好了。”
他软绵绵地说“皇帝是个傻子,这样阿姊要是不想跟他过了,还能回金陵做富婆,想养多少面就养多少面,万一有人欺负她,说她坏话,阿姊可以拿钱砸死这个人,如果能每个月再个我一丢丢零花钱给我就更好了”
幼清自个儿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赵氏拧幼老爷耳朵的动作一顿,她倒是从来都不曾担心过这姐弟俩会闹得不可开交,只是幼清这番胡话说得她实在忍不住笑,赵氏笑骂道“又在瞎说。”
幼老爷纠结了半天,碍于赵氏才过一通火,没敢对幼清动手,“就你操心得多,你爹我还没有死”
实在是没有排面。
赵氏说要赶这母子俩走,结果当晚又下起了大雪,她到底没有做得太绝,只留话道让他们自寻出路,雪一停便不再收留。
当晚风雪潇潇,冷霜白絮落满枝头,幼清不仅自己早早地爬上床,还闹着让薛白来给他暖床。薛白依言把人揽进怀里,兔子也一跃上床,非得挤进被窝里,幼清伸手把兔子拎出来,老气横秋地教训道“你不许上床,你害得我每晚都梦见自己在吃兔腿,早上起来一嘴的兔毛”
侍女进屋把兔子带走,幼清又缩回被窝里,薛白把手贴在少年的肚子上,此时小家伙的胎动已经很是频繁了,偶尔会害得幼清夜里睡不好觉,白天用来补眠。
薛白问幼清“眼睛还是看不见”
“看不见。”幼清说起谎来压根儿就不脸红,“娘亲说我们今年那么倒霉,就是因为过年的时候她生病,家里抓得有药,所以非得让我在年前把眼睛治好,但是我的眼睛到现在都还看不见,明年肯定又要倒霉一整年了。”
“不会。”
“会。”
幼清边说边爬到薛白的身上,他这会儿已经不可以再趴进薛白的怀里睡觉,想蹭一蹭都不行,幼清低头玩着薛白的头,软声埋怨道“我趴不下来。”
薛白扣住幼清的手,指腹磨蹭着少年的手心,“为什么喜欢趴着睡觉”
幼清想了一下,“就是喜欢。”
薛白一顿,又问他“为什么两年前会和我一起回京城”
幼清不玩头了,改捏薛白的脸,他瓮声瓮气地说“当然是因为我瞎了眼,才会、才会”
薛白把少年拉下来,深色的眼瞳沾着几分笑意,“才会什么”
幼清的声音很小很小,“才会喜欢你。”
薛白抵住他的额头,“清清想起来了。”
“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幼清踢了一下薛白,气呼呼地说“爹爹娘亲写给阿姊的信,她肯定会给你看的,阿姊什么都和你说。”
“本王太想知道清清的近况”
幼清嘀咕道“要不是以前的事情记起来了,我肯定不跟你过了,然后再给爹爹和娘亲找一个上门女婿,这样连儿子也不归你。”
薛白捏住幼清的下颔,似笑非笑地问道“不归我,归谁”
幼清有恃无恐地咬他一口。
薛蔚稍微用力,抬起幼清的脸,低头吻上去,过了许久,他才又把少年按进怀里,轻揉着幼清的腰,低声笑道“即使你敢改嫁,也无人敢娶。”
“才不是。”
幼清有点困了,在薛白的怀里蹭了好几下,他掰着手指头给薛白数幼老爷和赵氏前些年相中的上门女婿,“沈栖鹤可以,学堂里的邓荃可以,傅九思也可以,肯定有人会来做上门女婿的。”
“是吗。”薛白淡淡地说“本王正有打算把沈栖鹤调往岭南。”
幼清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坑了沈栖鹤,可算老实下来了,他吐着舌头说“我只是吓唬你的,反正我这样的大宝贝,肯定很多人要的”
薛白环着他的胳膊一紧,“可惜已经是本王的了。”
幼清故意皱着脸,遗憾不已地说“是的呀,好可惜”
薛白轻笑着再度低头吻上他的唇。
他们才达成共识,赵大姐那边想着幼清大起来的肚子,不禁起了几分心思。她把隔壁的朱豪杰唤过来,笑容满面地问道“豪杰,你喜不喜欢你姨母这处”
纵然朱豪杰自小在长河镇长大,没有多少见识,也是知晓幼宅处处华贵,他点了点头,踌躇满志道“娘,待我高中状元,也带你住上这样的府邸。”
“你呀,就会逗娘开心。”赵大姐笑了笑,压低声道“不必待你高中状元,咱们就可以住上。”
“方才你有没有瞧见你那表弟的肚子”
“瞧见了。”幼清本生得唇红齿白,眉眼精致,更何况即使坐着,挺起来肚子也瞧得分明,而赵氏和幼老爷又都围着他,朱豪杰自然是注意到了的,“表弟的肚子似乎已经有七八个月了。”
“好好的独苗苗,偏生怀了别家的种,搁谁脸上挂得住”赵大姐面有鄙夷,男子怀胎虽不罕见,但多是些爱在外面厮混的公子哥,一不留神便出了事,在她眼里,全是些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他那肚子看起来的确是没几月就要生的样子,守在身边的却只有你姨母和姨丈,想来也是另一户人家嫌丢人,不打算认。”
“豪杰,既然你们互为表兄弟,明日一早,娘就去和你姨母说,咱们家不嫌他大着肚子,可以娶进来,亲上加亲。”
朱豪杰有些犹豫,“娘姨母不会答应”
“她不答应,害的可是她自己的儿子。”赵大姐说“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表弟这样,有人肯娶都是好的,何况日后受人指点算是轻,你姨丈若是再出了什么事,那户人家一来争家产,那可就全部归别人家里了,倘若你娶了你表弟,那可就不一样。”
朱豪杰想起赵氏解开白色的绸缎时,少年抬起来的眼瞳,乌黑而纯净,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