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楚朝欢如同一个破败的娃娃,被萧稷提在半空中,整个房间无一人替她说话。
饶是经常劝说萧稷的牧方,此刻也闭了嘴。
楚朝欢艰难的看清眼前的人,对方的脸上是惊卷的狂风暴雨,眼底的寒光像是雪峰上的冰刃刺在她的身上。
她艰难的呼吸着说不出一个字,因痛苦眼角的泪划过扭曲的脸颊,微微张开的嘴呼吸着薄弱的空气。
听到底下的人来报赵石只是昏睡过去,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楚朝欢脸色变紫,牧方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王爷不可冲动!您忘了咱们进京之前裕王爷的嘱咐吗?”
并非楚朝欢的遭遇让他这个做下属的值得同情,反之楚朝欢平时的所作所为,即使杀了也不为过。
但若是因为楚朝欢的死而给王爷带来麻烦,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当时王爷因为抗旨成婚已让皇上收缴了逆鳞军的编制,如果再出现忠勇侯之女死在王府的消息,那么到那时他也不敢想象王爷要承受帝王怎样的雷霆怒火。
经牧方的这一提醒,萧稷逐渐冷静下来,可是手里的劲道并未松分毫。
“王叔的话,本王怎么会忘记?但是,这个毒妇实在该杀!”
萧稷面无表情的看着因为窒息而脸色紫涨的楚朝欢,手底下的力道就跟他的心一样没有丝毫的心软。
“太后的寿辰眼看就在明天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杀了王妃,忠勇侯那里交代是小,太后那里可就难交代了。”
牧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了萧稷的头上,他蓦然的松开了手,听着楚朝欢因为难受而剧烈的咳嗽,冷漠的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当初被你差点掐死的那个婢女,正如你现在这般痛苦,楚朝欢,你坏事做绝必遭天谴!”萧稷随即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楚朝欢,眼底的厌恶如同蛰伏已久的凶兽。
也好,且让她再多活一天,过了明日
楚朝欢在对方松开手的那一刹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肺部重新获得充足的氧气,让她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混沌的脑袋愈加的不清醒了。
这时候的梁大夫气喘吁吁的背着药箱进来了,看到房间里乱做的一团,来不及给庄王行礼,就被对方命令道:“去救人!”
梁大夫心里有些为难了,刚才他就已经跟赵石母子说的很明白了,赵岩活不过今晚的。
可当他张口解释的时候,看到萧稷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时,到嘴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只得给人再瞧瞧去。
当看到赵岩的惨状时,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忍不住痛心疾首道:“真是造孽哟!”
梁大夫的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可即便这样,梁大夫站在床前仍感觉到无从下手,因为不管拔哪根管子,对于赵岩来说都无疑是一种折磨。
就在他思定后准备动手拔管子的时候,楚朝欢也顾不得萧稷如何反应,急忙阻止道:“不能拔!”
一张血脸此刻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渗人,声音虚弱嘶哑,不过并没有人去在意和同情。
萧稷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的楚朝欢,忍住了想要把她一脚踹死的冲动,“害人不浅的东西!”
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梁大夫就已经在动手了。
楚朝欢飞快的低语:“快去!”
她的口中含着一口血,因此说出的话模糊不清,让人听不清究竟说的是什么,自然也就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啊!”的一声,梁大夫将众人的视线引了过去。
只见原本动手拆除管子的梁大夫,此刻竟然捂着自己的左手臂,惊恐的大喊道:“我的手、怎么突然没知觉了!”
萧稷惊疑的走过去,谁知身后一沉,他垂眼看去,就见楚朝欢竟然趴在他的脚下,两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
看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他心底强行压住的杀意又开始复苏了,刚要准备抬脚踢开对方时,对方的话却让他硬生生的收住了。
“求你别拔那根管子否则他会、没命的”
萧稷还没开口,这时一旁醒来的赵母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不顾一切的上前来,扯起楚朝欢的衣襟愤恨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把岩儿怎么了?!”
楚朝欢被对方粗鲁的动作摇晃的如同世界要崩塌了一般,她的半个身体离开地面,就像是一片枯叶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她也不管这些人听不听得懂,只得竭力解释道:“他的胸腔里有积血,若不及时的引流出来,就算烧不死也会因为呼吸衰竭而死的”
嘶哑的声音,足以让人听得出楚朝欢说这话的时候,是有多么的艰难。
听了楚朝欢这番解释,萧稷看向梁大夫。
梁大夫扶着麻痹的左手,点头回道:“王妃所言,是有道理。”
在得到梁大夫肯定的证实后,萧稷的脸上并没有收起那副冷漠的表情。
对于他而言,楚朝欢手段狠厉无恶不作,绝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若要说她会因此幡然悔改并不可能,一个人要在一瞬间改掉十多年的恶性是不可能的。
因此,萧稷直接认为,楚朝欢的做法是另有目的。
赵母见庄王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敢擅自主张的对待楚朝欢,于是便也松开了手。
楚朝欢的身体在失去力道的那一刻倒在了地上,刚刚咽下的一口血又被吐了出来。
“看好她,倘若赵岩有什么闪失,就拿她的命来抵!”萧稷冷冷的扔下这句话,直接甩袖离开。
眼前玄青色的衣摆旋风般离开了视线,楚朝欢这才浑身放松下来。
庄王扔下的这句话让底下人不知所措,这仍旧是关进地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