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比较窝火,他劝女儿出去玩玩可没想让她和严开明一起玩儿,时隔三十多年了,他一提起这个人脸上就犯抽。
“你不许去。”
“凭什么?”高薇满不在乎的,边收拾东西边说,“票都买好了。”
“你去哪儿都行,和谁去都行,就是不许和严开明一起去。”高志远十分激动的说。
“资本家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都是开明的,一旦有人动了他的蛋糕就会变得比暴君还要独裁。”高薇念念有词。
“这话谁说的,宣言里没有这一段吧?”高志远有点懵。
“汪承宇说的。”高薇有些小得意,自己这个男朋友不仅专业知识好,还颇有小聪明。
高志远自诩了解女儿,别看平日里温吞如水,骨子里可流着老铁的血,比谁都硬,她坚持的事除非被摧残得体无完肤,否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啦,你不是看中那小子嘛,我不跟着,他可真的被抢走了。”高薇找了个理由,虽说事实恰恰相反,她不决定去,汪承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高志远被女儿顶着无话可说,隐隐地他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儿,一定是高薇的心态在某个点上发生了变化,而这个变化的诱因大概和刘高卓他们争权逐利有关。
自己必须早点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可偏巧如女儿所说,新志远大厦那块蛋糕他是真不忍心拱手让人。
好难啊。
在一座建在城墙根下,带着古朴美感的火车站下车,望着这座透着沉稳、沧桑的老站,汪承宇感慨,不愧是十三朝古都,一下车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
严开明左右瞧瞧,口中叹道:“变了,变化太大了。”
徐复文像是故意唱反调一样:“没有啊,就是灯多了一点儿,建筑物还是那些。”
“徐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汪承宇问。
“去年。”
“……”
严开明至少有十年没来西安了,十年前他也只是路过,很少在这座大城市里久留,这次也不会留太久。
尝过了回民街上的羊肉泡馍和粉蒸肉,高薇只觉得有些油油的,腻腻的,没有想像中那么好吃,但是两位老人却吃得津津有味,徐复文还不断称赞这家馆子正宗。
“下一站就不坐火车了。”徐复文说。
这趟行程搞得两个年轻人懵懵懂懂的,完全是徐复文一手主导的,说好的散心呢?
汪承宇大概猜到了什么,却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肯说。
“薇薇,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洗脑这一说?”汪承宇神神秘秘地问。
高薇一脸迷惑地问:“为什么问这个?”
“我觉得咱俩好像在被洗脑的过程中。”
高薇却不以为然的笑了,她说:“要是这样,那我倒觉得洗脑是一门艺术,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
汪承宇一直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可遇上高薇这个魔怪,聪明似乎没了用武之地,难道真有所谓的一物降一物的说法?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说得是唐朝时的秦岭,此时别说绿竹了,树都稀少得很,也就比黄土高原深处好那么一点点,一道道沟壑和裸露的岩石让整座山看上去森罗嶙峋,从专业角度讲,这种山的地质结构十分复杂。
“山体是由片磨岩和混合花岗岩构成的,当时施工时,高地应力、岩爆、地垫、断裂带涌水、围岩失稳等等地质灾害让我们遇了个遍。”一路上沉默寡言的严开明说到专业问题便侃侃而谈。
“即便如此,秦岭隧道还是提前十个月贯通了。”徐复文应声道。
越过峰脊线,一条铁路延伸至山脚下,无疑,脚下这座山的底部有一座隧道,而且是一座规模很大的隧道群。
果然,下火车后,又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爬了半天山,终于还是来这儿受教育了,汪承宇想。
……
南疆铁路修建历时五年,268名铁道兵战士长眠于天山脚下。
国兴3号隧道贯通的时刻恰好迎来铁道兵历史上最大一次变革,这次变革后51万铁道兵集体退出现役,完成兵改工的大变革。
从军队变企业,从国家保障到市场求存,不浸入其中很难知道这些铁道兵战士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春风化雨,集体退役改为华铁总公司的老铁道兵们经历了改革的大潮,凭着老一辈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精神,硬是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闯出一条路。
到1994年的隆冬,华铁已是一家拥有强大竞争实力的超大型企业。
严开明和徐复文这样的老兵早转变心态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脱军装虽然难过,但是没什么遗憾,若说还有小小的缺陷,那就是别人家脱了军装还有老部队可以探望,铁道兵是一水儿退伍,谁看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