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尖叫过后,河面上已飘起一团圆圆鼓鼓的白团,顺流而下飘着。
糟啦,有人落水!
严开明一激灵,丢下洗衣盆顺着流向往下游跑去,边跑还边脱掉身上的棉袄,他顾不得水冷,一个箭步跳进河中。
小河浅而急,湍流之处,激流冲向大石,站不稳的人一不小心会被这两股力量挤压,加上寒冷,落水的人极度危险。
严开明的脑海里只有救人两个字,哪还顾得上眼前的危险,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连走带划的扑向落水者。
眼看已经抓住了,结果激流一冲又脱手了,当他再次迈步向前扑时突然觉得胸口一闷,险些没喘过气来。
初入水时还不觉得什么,一连几个大动作,竟然气血不支,好容易喘过这口气,人已经飘远了。
年轻的战士不乏热血,可这点热血在大自然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他眼见着落水女兵顺流而下,眼睁睁地竟然做不了什么。
岸边,一道白影向他挥手,口中还不停地喊着什么,此时河水已漫及胸口,耳畔全是哗哗的水声,目视尚且不清楚,更不用说听到别的声音了,不过即便如此,严开明本能地觉得女兵是让他快上岸,别把自己搭里面。
咦?那是?
落水的一团白影不动了。
那是岸边半缘冰形成的一道凹槽,女兵正卡在里面停住了。
好机会!
激流一刻不停的冲刷着,落水女兵卡在那里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冲走。
如果要救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严开明提起精神,一股作气奔向女兵。
抓住了。
他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看清女兵的脸时竟然吓了一跳,原来嘴唇发紫真的不是夸张的说法。
紫着嘴唇的女兵已经昏过去了,河水湍急,稳住身子尚且要使出全力,哪来得及探鼻息?他抱住女兵试图把她推上岸,然而半缘冰很滑,也有随时塌陷的迹像,第二次努力时,严开明自己险些被河水冲走。
体力透支!
一个可怕的字眼在严开明脑子里盘旋。
这种情况下没有外力,等来的结果就是他和女兵双双陨命。
岸上的白影向他冲来。
“别过来!”严开明大喊。
如果她踩到那些半缘冰会一起跌入水中,除了搭上一条人命毫无益处。
河水越来越凉,冰冷刺骨,严开明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此时如果他放手的话或许独自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那将放弃一条人命。
模糊的视线中,岸上的白影也很焦急,她在试图找到一切可能延长手臂的东西,然而除了结实的红柳,似乎只有把衣服拧成绳子……
白影犹豫了一下,脱掉白大褂,又脱掉自己的军装两件衣服绞结实甩出去,可惜她已经坐在岸边了还是差那么一大截。
看着嘴唇已经白得发紫的严开明和昏迷的战友,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解开腰带连同军裤也一同奉献了。
衣服绞在一起拧成的绳子很结实。
严开明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挟住落水女兵,而岸上的女兵则使出吃奶的劲儿,手脚并用,坚实的戈壁滩上都被踩出了大小不等坑。
绳子一点点向岸上移动,严开明试图活动冰凉的脚趾攀缘在湿滑的冰面上,试图寻找着力点。
女兵的身上裹着棉衣,全力以赴的她几乎不能发声,连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奢侈的,然而不能放弃啊,两个人的生命就系在一根绳子上……
“哇……”
滚到岸上的严开明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浑身还抖得厉害,但是这辈子似乎从来没这么放松过。
死里逃生啊。
女兵浑身脱力,还未顾得上探望昏迷的战友,整个人已经瘫在河岸边,汗水顺着额头滴答滴答的落下来,要知道在温差极大的胡杨沟,冬季正午最高温度才3摄氏度,夜晚则可达零下二十几摄氏度,营房里有地火龙可以抗寒,此时刚刚从冰水出来的严开明可受不住。
女兵这才想起了什么,顾不得发软的身体,连忙四处找柴草。
葫芦沟里可是无人区,官兵们都在隧道里,河边可找不到人,此时求援的话,等找到人恐怕落水的两人已经冻死了。
乖乖,这女兵是干什么的?严开明想。
葫芦沟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枯干的柴木,很快一大堆柴堆好,女兵竟然有一只放大镜,她聚着太阳光引燃柴火。
太聪明了。
严开明跳下水的时候脱了棉袄,情急之下棉裤却没有脱,此时湿冷地裹着两条腿没知觉。
火堆燃起,热气传过来,身上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