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撒谎,我在益州有斩龙卫看见你们同乘一条船。”
虞听晚一时拿捏不准,他究竟真的知道,还是在诓她说实话。
见她犹豫不决,裴执也明白了,轻笑了两声,开口语气如浸寒冰。
“不肯说实话,是怕我杀了他么?”
虞听晚见他神色不是开玩笑,嘴唇颤抖道:“他这些日子,和我说话都少。”
“那是因为他图谋不轨,所以不敢和你说话。”裴执忍耐着怒意,“他看你的时候,眼神不干净。”
那种含着情意和觊觎的眼神,让他心中怒火燎原。
“因为一个眼神,你就要杀他?”虞听晚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从襄阳到益州,你和他朝夕相处。”裴执眼底情绪复杂,“你不讨厌他?”
他想起虞听晚方才对阙闻饱含感激的眼神和笑意,本想问她,有没有对旁人生情意。
但他没有勇气问,他怕她给出肯定的回答。
“阙神医悬壶济世,世人谁会讨厌他。”
虞听晚自以为这话足够含蓄,谁料裴执脸色却更难看。
“你斟酌过才回答,你担心自己一句话说错会害了他。”裴执心中泛着酸意,轻声道:“他诱拐魏王妃远去益州,你说我该治他什么罪。”
阙闻先是在宫中帮虞听晚,后来出宫也不老实,如今更是长本事。
裴执连昔日是敌手的降臣都能容忍,以示魏王心胸。偏此刻视阙闻为眼中钉,心中杀意愈浓烈。
虞听晚脸色惨白,求情道:“皎月的腿伤还要阙闻医治。”
“想解她身上的毒,不如找斩龙卫和魏王府的府医。”
裴执显然不为所动,虞听晚心乱如麻,低头想到什么,开口道:“阙闻有位从小爱慕他的师妹,擅长妇人之症,先前益州白夫人难产血崩,就是她救回来的。”
裴执神色未变,只当虞听晚在顾左右而言他。
她顿了顿,忽然抱住面前男人的腰,脸颊贴上冰冷铠甲,没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
“我们回长安后,若我们有孩子,我想请他师妹来府上。”虞听晚放软声音,“你若杀阙闻,他师妹恐怕死也不肯来的。”
听见“我们”二字,裴执的神色便如春水融冰,心头恼意消散不少。
“你只有为旁人求情时,才愿意和我这样说话。”他心里酸意只增不减,“京城有太医,府中也有女医,无须请什么师妹。”
“不一样。”虞听晚抬起头看他。
四目相对,他手掌抚过女子脸颊,指尖颇为怜惜地蹭了下她的泪痕,语气却仍旧冷淡。
“哪里不一样。”
“先前河东柳氏的二夫人在京中产子,太医不也去了,还来魏王府上请女医,仍旧血崩后母子俱亡。”虞听晚想起此事便后怕,“妇人产子本就鬼门关上走一遭,我若也——”
裴执忍无可忍,捂住她的嘴,喉咙说不上来的痒意。
“晚晚,阙闻怎么值当你说这种话来求情。”他凝视着她眼睛,“我不动他,你往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虞听晚被他眼中一瞬闪过的哀愁之色惊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喃喃:“好,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