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绝明又重新恢复和善的样子,如同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出家人忌妄言,搅扰是非之事,老衲是没有兴趣的。想必天枢仙君,也是如此吧?”
叶玦的笑容更冷了。
老和尚,倒跟我谈起买卖来了。
叶玦不愿再理会绝明的话里有话,而是瞥了一眼歪在钵盂里的九尾狐:“她死了吗?”
绝明双手合十胸前:“阿弥陀佛,出家人忌杀生,老衲怎会伤它性命。只是这九尾狐善操纵人心,老衲怕日后再生事端,所以锁了它的魂,叫它再不可为害人间。”
叶玦的神色愈冷了。
呵,锁魂?忌杀生?以身作笼,魂锁笼中,不渡轮回,不见天光。周身无声无息无感,简直比让她死还残忍。
“我还有话要问她,烦请法师暂解了锁魂之术。”他话虽说得礼貌,但却连看都没看那两个光头一眼,语气和神情也是万般不耐烦。
“这……”绝明面现难色,“天枢仙君,狐妖最善骗人,它若同你说了什么,万万不可相信。”
“她有没有骗我,我自会判断。”
绝明笑着摇摇头:“锁魂术一旦施展,便再无回还余地。我看叶长老……”
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还是不必为了一个妖而执着了。”
绝明单提叶长老而不称天枢仙君,分明是在拿灵曜峰的身份来敲打叶玦。
但叶玦又岂是任人敲打的。
“只要是咒,便可解!”他双眸圆睁,隐隐放出灵流在周身环绕,“还请法师……”
话未说完,突然,那水缸大小的钵盂竟陀螺般飞旋转起来。钵盂里浓烟滚滚,几道电流穿梭于烟雾之中,劈啪作响。
只听“轰”的一声,钵盂登时炸成碎片,浓烟肆虐,霎时间天昏地暗。
“哈哈哈哈……”
一阵尖声大笑从浓烟深处传来,随后,那笑声越来越响,像是充斥在每一股浓烟里,疯狂撕扯几个人的心神。
浓烟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叶玦看不到绝明二人的方位,更看不到孟离和八谷。他胸口的伤仿佛自生了刀剑,在拼命向内绞割,直要将他的心剜出来。
他咬着牙,用灵力封住伤口,尽量不让鲜血从胸口飙出来。而那股力量仿佛是有思想的,见向外挤迫不动,便更加凶猛地向内杀去,一路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让他周身陷入千锥万刺的痛楚。
忽然,笑声骤停,浓烟也在顷刻间消散,眼前已换了一副景象。
叶玦环顾四周,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家酒楼,只是无论从装饰还是氛围,都跟刚才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酒楼的梯子和长廊上挂满了彩绸和鲜花,屏风后倩影妖娆,歌声与乐声丝丝柔柔地传出来。楼上的房间里是男女追逐打闹的影子,淫·荡的笑声和吵闹声不绝于耳。
这里,似乎是一家妓院。
四下除了影子,并无其他人。他抬起脚,想查探一番,忽然现脚底有种粘粘的感觉。
是几近凝固的血。
眨眼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那些彩绸七零八落,黄绿色的液体和黑紫的血液在上面浸透、蔓延。鲜花已经枯萎,房间的窗格上尽是喷洒的鲜血。
地板上已经完全被黑血覆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腐烂的恶臭和浓重的血腥交杂在一起,让人禁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笑声和乐声也停了,整座楼里安静得可怕。
两个场景的切换几乎在眨眼之间,根本不知道是如何生的。
叶玦小心挪动脚步,谨慎环顾四周,现这里给他一种要命的熟悉感,但他可以确定,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救命啊!谁来救我出去!”
突然,楼上的门咣咣地响着,一个女子在绝望地叫嚷。
叶玦一跃跃到房门前,扯了两下门环现扯不动,便退后一步,朝门内大吼道:“你离门远一点,我将门劈开,救你出来!”
可是,门里的人像是没听见似的,那影子依然在拼命地敲打着门,手上的血染红了窗纸。
“你听见没有?快闪开!”叶玦再次吼道。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门里的人仍旧像没有听见一样。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便召出荧惑,打算把旁边的窗子劈开,忽然现,门里的声音居然停止了,影子也消失了。
一切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叶玦转过身,走到栏杆旁,仔细听着其他房间的动静,却隐约觉得,周围又有一些不一样了。他低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只是被血铺满的地板,此刻竟然堆满了碎成块的女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