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沙發上,緩緩地抬起手中的雪茄,深深吸了口,煙霧繚繞,他的眼神在夜色下顯得迷離,「蘇沫……」
他默默的念到這個名字,其實,她沒嫁人前,他叫她沫兒。
像哥哥在叫自己的妹妹一樣,可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妹妹,「沫兒……」
他反覆的念到這個名字,似乎喚醒了很久以前的記憶,記憶隨著時間早已模糊不清了,他閉了閉眼,當年蘇沫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浮現。
那是怎樣一個倔強的女孩。
她清冷寡淡的眼神,動人心魄的笑靨,他始終記得。
陪著一個人長大,竟然是這樣的感覺,但蘇沫怎麼會知道呢,她從未知道自己的心意,或者說,從始至終,他把他的想法埋得太深,深得她根本感覺不到。
他不是故意如此,但他必須如此。
顧墨沉回去是一個人開車的,他搖下車窗,窗外迷醉的燈光令人沉淪,霓虹燈絢爛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俊逸而稜角分明的臉龐美的顛倒眾生,引得四周無數驚嘆聲。
車停在路邊,他望著窗外,腦海中迴蕩著顧雲楓的話,他的笑容和神情,通通在告訴他,他有多喜歡蘇沫,蘇沫是他讓給自己的。
就算顧雲楓當初娶了她又如何?她會愛顧雲楓嗎?
不會,根本不會。
沒有那麼多如果,事已至此,他不應該假設。
車窗外,冷風呼呼吹著,落葉紛飛,寒氣襲來,他冷峻的臉頰卻比寒冬更為冰冷。
他記得,顧雲楓從她身後抱住他,她為什麼不推開他?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拒絕?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過多少他不知道的故事。
冷清的街道空無一人,唯獨他一輛車停在路邊,他抬起頭,望著空蕩蕩而陌生的街道,墨眸里滿滿都是孤寂。
原來,一個人孤獨的滋味,竟然是這樣。
他從未覺得孤獨,此刻,心裡像是被硬生生的揪著,痛的不能自控,他甚至不知為何會如此,心堵得難受。
一切是不關蘇沫的事,顧雲楓喜歡她,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但他隱約能夠察覺,蘇沫對顧雲楓的感情很不一般,至於到哪種程度,他目前還無法確定。
顧墨沉的手指划過下顎,俊臉蒼白可怕,薄唇輕輕抿著,一路狂飆回了別墅。
屋裡沒開燈,一個傭人都沒有,蘇沫坐在木製的地板上,只披著一身睡袍,小腿搭在暖暖的泉水裡,踩在鵝卵石上,連腳心都是暖的。
她聽到外面的動靜,不用敲門就知道是顧墨沉回來了。
偌大的別墅里,只聽見他緩慢無力的腳步聲,他隨即躺在沙發上,凝著陽台上嬌小的背影,墨眸里透著一絲冷凝,「這麼晚了,還不去睡。」
蘇沫水眸中滿溢著血絲,小臉蒼白,說不出話來。
「你去見誰了?」她聲音沙啞,開口問道。
他握了握拳頭,眼裡泛著可怕的猩紅,直盯著她的背影,她想怎樣?
蘇沫勾起一抹清淺蒼白的笑,咬唇,將唇瓣間咬出一道深深地齒痕,她倏然回頭凝著顧墨沉一眼,長長的睫毛顫顫的,心中一陣刺痛。
「明天我們回去,」他疲憊的站起身,朝她走過去,慢慢的蹲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唇角浮動著一個不明深意的笑,「不說這些,我們回去。」
在這裡,她的神經緊繃著,很難控制,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蘇沫的眼眸一直盯著他看,「你去見了誰?」
「很重要嗎?」顧墨沉修長的手指解開了領帶,還是覺得很悶,英眉蹙起,冷聲開口道,「你想知道?」
她險些被那股冷氣凍得緩不過氣,一絲空落在心底蔓延開,水眸抬起,倔強道,「我就想知道。」
「你就要跟我犟下去是不是?」顧墨沉眸色冷冽,面無表情,「你是不是很喜歡這樣?」
蘇沫突然站起身,踩在木板上,盯著他,「我就喜歡這樣,你如果受不了,我可以離開!」
「你就會拿這威脅我!」顧墨沉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心裡像是被鋼絲絞著一般地疼,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你還想怎樣?」
蘇沫的手腳一陣冰涼,嘴角綻放出一抹血腥的笑,「我說過很多次,我要離開你!我不是說說而已!」
難道她以為她在拿這個威脅他?他以為是威脅?太可笑了,她蘇沫下的決定,就是真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