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沈司星捂住左手,闷哼一声,从手背拔出一片碎玻璃,鲜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滴落。
他和邵建国躲藏在一个储物间,左右都是货架,本该摆放婴幼儿用品的架子上空空如也。
“你跑什么?”邵建国化成一滩黑泥,托着背篓里的人类婴儿,“你和我,回头干他娘的不就完了吗?怂得一逼!”
沈司星潦草包扎了一下左手,吞了一颗定痛生肌的丹药,耐心地等待药效。
他压低声音:“如果只有那些鬼婴,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我们走了五层楼总共遇到了四只厉鬼,再算上他们,已经有三十多只……”
邵建国听出了弦外之音,住院部有十几层,谁知道这栋大楼里还有多少鬼怪?
如果他们对付鬼婴闹出动静,或是受伤露出破绽,被其他孤魂野鬼嗅到血味,一拥而上足够让他俩都喝上一壶。
当务之急是逃出去,脱离这座十九年前的医院,回到现实再做打算。
沈司星抬眸,看了眼墙上的血色挂钟,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储物间的墙上贴着一张简陋的消防安全疏散示意图,住院部每层楼的结构都大差不差,沈司星紧盯住图纸,眼睛一眨不眨,企图从中看出阴气最有可能集聚的地方。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位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藏身于此。
他小脸紧绷,神态认真,一双阴阳眼红彤彤的,充斥着血丝,看得一旁的邵建国有些憷。
背篓里的婴儿出啊啊的叫声。
沈司星停下思绪,撇了撇嘴角,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婴孩,心情莫名复杂。
他出生以来眼睛就不大正常,眼眶上覆了一层白翳,虹膜浑浊,眼窝青黑,家人以为他得了眼疾,四处寻医问药,还打起了视网膜移植的念头。
过了百日,那层白翳消退了,眼球也透亮起来,只是瞳色极浅,显得不大寻常。但那总比变成瞎子强,让沈家河好生松了口气。
只是一家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那双眼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阴阳眼。
“走吧。”沈司星站起身,“我大概猜到那东西藏在哪儿了。”
邵建国惊讶:“操?这么快?!”
沈司星斜乜他一眼:“你想慢点儿?”
“不,不了吧……”
住院部的楼梯结构,从外面看是一栋平常的高楼,里面却是一个回字形,东西两侧各有两个电梯和安全通道,但还有一个向下的通道,往往被许多人忽略。
垃圾通道。
老式的公用建筑里,往往设有一个楼层内部的垃圾通道,打开门就能把垃圾倾倒下去,直通地下的垃圾处理站,方便清洁工收集垃圾。但在千禧年过后,这样的设计因为气味、老鼠等原因被逐渐淘汰,成为时代的眼泪。
淤积阴气、污秽,又能方便地穿梭在不同楼层间,易地而处,如果他是想置敌人于死地的厉鬼,一样会藏匿在垃圾通道里。
嘎吱
桃木剑挑开金属门,把手上锈迹斑斑,深不见底的四方管道里传出一股难闻的恶臭,以及一阵阵浓重的阴气。
沈司星皱了皱鼻翼,毫不留情地甩下一道道驱鬼咒,又从背包里翻出6廷川给他拿去玩的符咒,点着火,不要钱似的往里面丢。
无论里面藏的东西是什么,就他这么一通操作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邵建国看得津津有味,想到一会儿沈司星把里面的东西收了,也能分给他一口汤喝,就忍不住变出一条舌头,吸溜了一下。
黑雾变作的舌头像一条大黑蛇,在空寂的走廊里看上去十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