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限又想说话,肩上却搭了一只手。
“你退后,我来说。”是陈彦允的声音。
没等他回答,陈彦允就不容拒绝地按住他的肩,自己站到了前面。
包围他的人顿时紧张,后退一步。绣春刀对准了他。
“张大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他轻柔又缓慢地说。
张居廉眼睛微眯,陈彦允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大人死到临头,就不要再虚晃一招了。”张居廉只是笑了笑。
“嗯,张大人不相信,还是情有可原的。”陈彦允却仿佛闲庭散步,快要抵住他胸膛的刀尖都没当回事。又上前走了一步,刀尖才真的抵到了他身上。
傅池语气一冷“陈彦允,你要是再有动作,那就别怪我们了你知道这暗中有多少我们的弩箭手吗”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看。”陈彦允微微地笑。
张居廉心里顿时一紧。陈彦允这绝对不像是在诈他,一定是真的有什么不对。
“你不试,那就我来吧。”陈彦允点点头,手微微一指。
城墙上埋伏的弩箭手立刻转了方向,密密麻麻的箭对准了张居廉和傅池。
张居廉头皮麻,怎么可能呢弩箭手明明就是他们的人。怎么变成陈彦允的人了
接着,原本把刀指着陈彦允胸膛的人,也立刻收回了刀,站到了陈彦允身边。那几十个人都站到了陈彦允和叶限身后,十分的恭敬。
反转实在是太快。叶限惊讶地看着陈彦允。
他就说,看着这老狐狸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有古怪但他是什么时候把张居廉的人策反了的
刚才他还演得这么悲壮,敢情都是在耍他啊
张居廉说不出话来。
他脸色惨白,而身边一名副将,已经用刀指住了张居廉的脖子,笑着对傅池说“麻烦左都督,带着您的人退后些。不然我这伤到辅就不好了,您说呢”
“你你是什么时候”张居廉哑声问陈彦允。随后他换了个说法,“究竟有多少人”
“很多。”陈彦允说。“但是你永远看不到这些,所以你肯定会输。张大人,你知道你手底下多少人不敢信你吗又有多少人怨怼你吗,我是真的数不清了。”
张居廉却笑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傅池退后了几步,却满是不甘心“陈彦允。就算弩箭手被你换了,你还能打得过我带的这些兵”
反正都是死。那他还不如不管张居廉了,自己带着人杀出重围。
城门外却又响了军队的声音。声音十分雄壮。傅池脸色一变,不由回头看去,还真是千军万马停在了外面,看人数恐怕是只多不少军队停下来,有一个人骑着马慢慢进来了,正是陕西总兵赵怀,他百无聊赖地对陈彦允说“我都在午门外面等你半天了怎么都没个动静”
他看到了傅池,笑了笑“哟,这不是左都督吗,您也凑这个热闹”
陈彦允微微一笑“你性子也太急了,等一会儿不行吗。”
张居廉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被陈彦允瓮中作弊了。
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绝望起来。其实萧游跟他说过,他说若是不铲除陈彦允,迟早有一天,他张居廉会死在陈彦允手上。当时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没想到,萧游的话还是有一天还是成真了。
也许这真的是命啊。无论他怎么防备陈彦允,还是防不胜防。
陈彦允却无心在这里呆下去,他对赵怀说“既然你都来了,接下来的事你来做吧我还有点事。”
他带着人骑了马,很快就出城门了。
赵怀在他身后大喊“陈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老匹夫究竟是杀还是关啊喂”
叶限的声音在背后淡淡响起“让他回去吧。”
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有死亡的威胁了,却又很失落,同时又觉得解脱,相当的复杂。
这样才是最好的吧,叶限在心里想。
这肯定才是最好的。
而远隔百里的陈家,顾锦朝看着陈玄越,表情十分的古怪。
不仅是她,陈老夫人、常老夫人看着他的表情也很古怪。刚醒过来的陈曦抱着弟弟,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九哥。而鹤延楼的护卫都满脸是汗地站在门外。
陈玄越很奇怪,“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顾锦朝抬眼看去,垂花门外面还是狼藉一片,烧焦的木头,倒塌的梁柱穿铠甲的尸体。
下雨之前还好,半夜雨停后陈玄越就让人把松油泼出去,油随着雨水往外流。他这边再派人用点了火的箭头射中,火光一片大起。外面那些人多穿了兵甲,根本就禁不住烧。他又立刻让人拿了弩箭。趴到墙上点射,那箭头都淬有毒,人家死伤大半,剩下的也都精疲力竭,被鹤延楼的人生擒了。
只是陈家前院也被烧了大半。以后重建起来恐怕是麻烦得很。
陈玄越看到那些废墟,好像想到了什么“婶娘,保命要紧啊,钱财毕竟都是身外物。”他们该不会是怪他把前院给烧了吧